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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形科医生 第27节

    李长信想起的却是当年叶繁枝挽着叶半农的胳膊,蒙着头纱从草坪另一头缓步而来的那一幕。两人的婚礼,叶半农并没有其他要求,但只坚持一点:婚前两人不能见面,也不能提前拍婚纱照。

    所以同西方的婚礼一样,结婚当天是李长信第一次见到穿婚纱的叶繁枝。

    哪怕李长信是不情不愿结婚的,哪怕李长信进过无数次的手术室,做过无数场的手术,早已经练就了旁人不及的冷静从容,但在那一刻都不禁心跳加速。

    他一直记得掀开叶繁枝的头纱,她含羞抬头的那一秒。“美若天仙”这样的成语太烂俗了,完全不能描述她那时惊心动魄的美。

    事实上,这是李长信第一次回忆那场被逼迫的婚礼。

    不同于过往的愤怒阴郁,如今回想,竟有种淡淡的酸涩美好味道。李长信自己都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因为回忆而愣神,李长信递戒指的动作耽搁了。鲁自秦见他一动不动,完全没反应,便催他:“长信,戒指,戒指。”

    李长信这才回过神,赶忙递上对戒盒。

    其余的伴郎见状,都忍俊不禁。有人借机揶揄新郎:“鲁自秦啊,你这家伙平时做什么都慢吞吞的,这会儿要给新娘戴戒指,动作倒是挺快的!”

    “当新郎了,果然是不一样。”

    鲁自秦说:“那当然,谁让我老婆这么漂亮,我得赶紧圈住她。”说罢,他便搂着对面的新娘,大大方方地来了一个热吻。

    众人实在看不惯他的“嚣张”,于是发出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嘘声。

    “鲁自秦,你收敛点。我眼都酸了。”

    “我感觉自己受到了亿万点暴击!”

    “兄弟团可都是单身,受不得刺激,你再这么秀恩爱,我们可都走了啊。你明天再去找一群伴郎去……”

    “可不是,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这些单身汉的感受?!”

    这般肆无忌惮的揶揄,可见彼此交情深厚,应该都是认识许多年的朋友。

    然而,这些人里除了乔家轩和徐碧婷外,其余人叶繁枝是一个都不认识。

    很显然当年的李长信从未将她拉入自己真正的朋友圈。

    他从未真正把自己当成过他的妻子。

    这些明明是早已知道的事情,但此刻想起,依然会叫叶繁枝难受异常。

    叶繁枝低着头,开始摆放碟子和叉子,想用忙碌来让自己忘记此时的苦涩心痛。

    徐碧婷不动声色地将两人之间的举动都看在眼里,但她是何等人物,在这样的场合,自然掩饰得当。

    叶繁枝和吴家希又忙碌了许久,桌面总算是布置完成了,她们才觉得松了口气。两人累得坐在草坪的角落,半天动弹不得。

    忽然只听“咕噜”一声传来,吴家希捂着肚子,失笑说:“这一停下来,就觉得饿得不行。我现在能吃得下一头牛。”她起身去包里翻出了吐司和矿泉水,递给了叶繁枝,“快吃吧,你肯定也饿坏了。”

    叶繁枝拧开盖子,一口气喝了小半瓶矿泉水后,才长长地吐了口气:“总算是活过来了。”

    “辛苦你了,繁枝。”

    叶繁枝莞尔一笑:“说的什么话,你有发我工资啊。”

    “哦,对哦。”

    叶繁枝开玩笑地说:“当然……如果你觉得我辛苦,可以给我加工资。”

    吴家希捂着耳朵,做掩耳盗铃状:“我没听到这句话,我没听到这句话。”

    叶繁枝被逗乐了,大笑不已。

    两人坐在角落,就着矿泉水分享了一大包吐司。

    二楼书房的落地窗前,有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默不作声地注视着草坪上她们的一举一动,良久未曾移动。

    从李长信车里出来,一进家门,徐碧婷便沉下了脸,砸了玄关处的一个精美摆件。

    李长信一再拒绝她。他最近的怔忡失神,他凝视着叶繁枝的那种眼神,都说明了一个事实,李长信越来越在乎叶繁枝了。若是这样放任下去,李长信势必要与叶繁枝复合。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李长信以前也是她不要,才轮到叶繁枝捡了去。现在也只能是她徐碧婷不要,才能轮得到她再次捡。

    徐碧婷打小就是个美人坯子,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一双小兔般清纯无辜的大眼睛,让她在学校就备受瞩目。但遗憾的是她家境太过普通,父亲和继母生下弟弟后,本就重男轻女的父亲眼里头便再没有了她的存在,一心只宠着弟弟,把什么好的都留给弟弟。

    自打她懂事起,太多太多想要的东西她都无法得到。所以从初中开始,她就利用了自己出色的外表为自己谋得各种所需。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有一种无师自通的表演天赋,轻轻松松便可以将喜欢她的男生玩弄在自己的手掌心。她很会拿捏他们的心理,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做出什么表情动作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比如委屈地一嘟嘴、一眨眼,大颗的泪珠便滚落下来。那些男生便会心疼地绕着她团团转,为了哄她开心不惜一切代价。

    高中时,得到了学霸男生们的免费家教和有钱男生们的各种名牌礼物。大学时,与富二代谈恋爱得到所需物质的同时,又借用各种关系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学生会,后来又做了美国的交换生,再后来留在美国工作。这中间,她不断地努力,也不断地用rou体谨慎地进行秘密交易。她和那些与她上床打滚的男人一直都是各取所需,她爱他们的钱权,他们则爱她清纯的外表和她所提供的各种服务。

    唯一例外的是李长信。事实上,徐碧婷迄今为止也不知道自己看上他什么。

    李长信当年只不过是个穷学生,什么都不能给她,她还是心甘情愿地与他谈一场“穷开心”的恋爱。那时候的李长信是深爱她的。在毕业的时候,甚至买了一枚廉价的戒指想要跟她求婚。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跟李长信这种穷小子结婚,所以在发现他口袋里的那枚戒指后,很及时地提出了分手,“制止”了他的冲动。

    谈恋爱可以,毕竟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她还在为数个情人秘密服务,而他们则给她提供各种金钱和物质。但要她陪着李长信长期吃苦挨穷,还要照顾他智力低下的弟弟和年迈的奶奶,那怎么可能呢?!她确实是有几分“爱”他的,但她从来都是最爱自己。她一直很清醒地认识到她和李长信之间的鸿沟,也懂得“当断则断”这个道理。

    在被周毅生招聘到叶氏,与李长信重逢前,徐碧婷一直都是这种观点。

    但她在叶氏医院一见到李长信,曾经有过的悸动便又出现了。在得知他已经在和院长的女儿叶繁枝谈恋爱的时候,她更是燃起了要把李长信重新夺回来的欲望。

    李长信越是拒绝,她便对他越发感兴趣。若是能把李长信从院长那个漂亮女儿手里抢过来,才会让她更有成就感。再说了,别人会忌惮叶繁枝是叶半农的女儿,但她徐碧婷不怕,她身后的靠山周毅生这一派系更不怕,他们甚至巴不得看叶家的笑话。

    于是,她暗中做了各种事。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外表精明美艳的叶大小姐其实不过是个草包,被她玩得团团转。她自以为没有人知道,却在即将得逞的时候,被叶繁木邀请出去喝咖啡。

    叶繁木是叶氏医院太子爷,一身医术尽得院长叶半农衣钵。若无意外,他日后便会执掌这家医院。也因此,素来是周家的眼中钉rou中刺。而他本身也是叶氏医院最有名的年轻医生,身材高大,五官立体,孤傲有型。

    徐碧婷来到咖啡店,娇娇袅袅地入座:“叶医生,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她素来喜欢穿淡色系的衣物,因为她知道这些粉嫩色泽会把自己衬托得特别清新脱俗。所以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若是有机会继续发展的话,成为叶家女主人也是不错。她在医院不过是打一份工而已,又不是一定要给周家卖命。若是没有机会进一步发展,但只要叶繁木知情识趣的话,她也不介意多一个床上情人。

    叶繁木双手抱胸,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半晌,才淡淡地说:“徐医生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徐碧婷撩了撩头发:“叶医生,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叶繁木气定神闲:“徐医生,咱们可都是千年的狐狸,就都别玩什么聊斋了。”

    徐碧婷眨着水汪汪的大眼,做出一副柔弱无辜的表情:“叶医生,我实在是不懂你的意思。”

    叶繁木微微一笑,徐碧婷只觉一股冷傲俊气咄咄逼人而来。然而,叶繁木的笑意却没有一丝到达眼底:“徐医生不懂是吧?那我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好好跟你说个明白。徐医生,我限你在两个星期内辞职离开叶氏医院。否则就别怪我叶繁木不客气。”

    徐碧婷拿着小银勺搅拌咖啡,优雅得体地端起来送到嘴边,缓缓地喝了一小口:“叶医生,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我离开叶氏医院?我可是咱们医院高薪从国外聘请回来的,还没做出什么成绩,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闻言,叶繁木却是笑了:“徐医生在医疗美容方面有什么大本事我并不是很清楚。但这装傻充愣的本领,在我们叶氏医院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啊。”

    徐碧婷说:“叶医生,一来,我敬你是叶院的公子;二来,我们彼此是同事。所以对你客客气气的,但请你适可而止!”

    “徐碧婷,你难道真以为自己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能瞒天过海吗?你在医学院怎么拿到的奖学金,怎么去美国做的交换生,又怎么在美国留下来的,与李长信谈恋爱的时候脚踏了几条船,还有这些年来与各种男人的关系……”叶繁木不疾不徐地说。

    他每说一句话,徐碧婷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

    “你有什么证据?”徐碧婷不甘地垂死挣扎。

    “证据?”叶繁木微微一笑,“徐医生做事向来小心谨慎,是不是就觉得自己不可能留下什么把柄?但一个人常在河边走,怎么可能不湿鞋?”

    他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把手机推到她面前:“我的这个朋友姓闻人,出手阔绰。他这个姓氏很特别,而他的爱好更特别……我倒是可以问他和他的几个好友看看,认不认识徐医生?”

    徐碧婷扫了一眼手机里的照片,顿时面如土色。但这么多年下来,她也算是个人物,沉默片刻,便已经恢复如常了。她缓声说:“我确实认识他。我跟他谈过三个月的恋爱。”

    “徐医生确定是恋爱,而不是包养交易?”叶繁木泰然自若地看着她,饶有兴致地说,“我这个叫闻人的朋友当年就吹嘘过,说他包养了某个医学院的校花,还说那校花表面无比清纯,但在床上却放得开,只要钱到位,什么花样都能玩都肯玩……他印象这么深刻,你说他会不会录制什么视频之类的东西,以备随时观摩欣赏?”

    徐碧婷的瞳孔骤然放大,面色惨白,再无力反驳。叶繁木这样直言不讳,想必是早已握有一些证据了。

    “徐医生是想让我找一个私家侦探好好深入地调查你所有的劲爆过往,然后公之于众呢,还是想悄无声息地离开叶氏医院,离开洛海?”

    徐碧婷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不说话。

    “徐医生,人走过必留下痕迹,就算你改过两次名字也一样。本来你的私生活如何与我叶繁木完全无关,我也根本没有兴趣去了解。但你错就错在去招惹我meimei叶繁枝。我告诉你,这世上敢欺负我meimei的人,还没有出生呢。记住了,这家医院姓叶,不是姓周。你好自为之,别逼我出手。”

    临走前,叶繁木好像想到什么,停住了脚步,讥讽地丢下一句话:“不过我觉得李长信真是聪明面孔笨肚肠,居然不知道你是周毅生暗中找来的,为的就是一朝得势后顶替他的位置,接手整个整形外科。最搞笑的是,李长信竟然不知道你每周都会去楼氏君远酒店跟周毅生开房,还一直把你当成心头的白月光。他能眼瞎到这种地步,真是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这些年来,徐碧婷一直都是小心谨慎,行事隐秘,甚至为了遮掩过往,她改过好几次名字,也不断用医疗美容手段美化改进自己的容貌。但与她有过关系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若是叶繁木铁了心要针对她,把过往翻出来的话,她徐碧婷不死也得脱层皮。

    徐碧婷向来是个聪明人,从来都是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自然不敢再留在叶氏医院兴风作浪。她不顾周毅生的再三挽留,在叶繁木限定的时间里辞职,并灰溜溜地离开了洛海。

    当然,这一切李长信从来都不知道。在李长信的心里,徐碧婷一直都是一株清纯、娇弱、叫人怜爱的含羞草。

    但也正因为如此,徐碧婷必须要一直在李长信面前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清纯可人懂事得体的人设。在这个人设下,她不能放浪地勾引李长信,甚至不能明目张胆地在医院为难叶繁枝,更不能把叶繁枝踢走。李长信会被她骗得团团转,是因为她徐碧婷本事了得,而不是他真蠢笨。

    以现如今的情况来看,叶繁枝在医院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李长信第一个想到的人便会是她。所以徐碧婷目前只能按兵不动,暂时利用庄依林做前锋。但庄依林到目前为止,也不过是抢几个客户,孤立叶繁枝,让她在医院的日子难过一点而已,根本没有办法把叶繁枝赶出去。

    李长信的车子从徐碧婷家离开后,又在路边停了许久。他明明应该回家的,但他脑中却一再地闪过叶繁枝搬着沉重纸箱不停忙碌和她坐在草坪上吃吐司的画面。

    他一个人发呆了许久。

    最后,他发动车子,又回到了刚离开不久的鲁自秦家。

    草坪上灯光大亮,显然她们还在布置婚礼现场。

    李长信隐在暗处,凝望着那一盏盏光亮,不由忆起了从前。

    与叶繁枝正式交往后的一天清晨,他一进医院,就在电梯口遇到了房俊。房俊告诉他:“医院最近高薪聘请了一个医生,从美国留学归来,据说在美国最有名的整形医院工作过几年,资历丰富。”

    李长信昨天刚从韩国的一个美容交流会议回来,今天才上班,对此事一无所知。

    “是个女医生,长得非常漂亮。”房俊补了一句。

    李长信失笑:“非常漂亮?对于你的眼光,我持保留意见。”

    他与叶繁枝交往的事情一曝光,房俊差点与他绝交。他约房俊一起喝酒,被房俊狠揍了一拳后,这事才算是过去了。

    说话间,洪主任进了办公室,见了李长信,含笑说:“李医生,你在这里正好。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科新聘请来的医生……”

    后面的话李长信根本没有听进去,因为他看到了洪主任身后那道美丽身影,呆愣在了原地。

    清新干净的一张脸,如雨后素樱,娉娉婷婷。竟然是徐碧婷!

    “李医生,你好。好久不见。”徐碧婷对他客气微笑,语气平和,但眼里却有微光闪过。

    洪主任闻言,很是诧异:“你们认识?”

    “是啊,都是一个行业的嘛。我和李医生在美国有几个共同的朋友,吃过一两次饭。”徐碧婷对众人如此说。

    李长信不置可否,任徐碧婷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来,过去彼此的关系放在如今的工作环境只会是一种困扰,职场上最忌讳男女关系不清不楚。二来,他已有叶大小姐这个女友。

    众人听后,毫无半分怀疑。

    此后,由于医院特有的工作环境,他与徐碧婷几乎日夜相对。先后进同一个手术室手术,负责同一个病房的不同病人,甚至有时候还经常一起值班。

    不知旁人面对旧情人会如何,但李长信学着尽量克制。叶家大小姐可不是他这个小医生想甩就能甩掉的人。若处理不当,后果会十分严重。

    一天,晚上工作结束,徐碧婷对他说:“长信,我今天没开车,能不能送我回家?”

    哪怕是普通同事,这么一个小要求也无法拒绝。

    到达后,徐碧婷含笑问他,要不要上去坐坐。

    她的脸离他很近,湿热的气体尽数喷在他脖子上。这已经不是暗示,是一种明示了。李长信的手骤然握紧方向盘,强迫自己如常保持微笑:“很晚了,明天还有个大手术,你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