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后他们悔不当初 第65节
暗巷里的动静惹来街边人探头看,一见是那群公子,又都受了惊,立刻跑得远远的。 尚有两人未受伤,只他二人本就觉着断人手太过,又畏惧对方权势,不得不被裹挟,这时见方才或出声帮腔,或是出力的人都被石块切断了手筋,看向陆言允,一时惊疑畏惧。 里头伤最重的是绛袍青年,脚经也瘸断了一只,失血太多,昏死过去。 几人忍着痛四处看,寻不见出手的,有一人惊颤颤叫唤了一声难道是鬼,有鬼护着陆言允,惊慌惧怕,“快走——快回家,我的手——找我爹——找我祖父——” 几人大声喊人,路人街上见几人的家丁随从,指路过来,仆人家丁又是一阵质问哀嚎,手忙脚乱地叫了轿子和马车,疾驰把人各自送回家。 陆言允躺在地上,恍惚间看清了石子来的方向,捂着手腕起身,追出暗巷,立在街上,看着远处红楼屋顶的女子,怔住。 那女子仙姿缥缈,广袖随夜风轻动,乌发华颜,坐于屋脊上,从容不羁,手中似有一把折扇,看向这边,神情清淡,芸芸众生之中,仙君临凡。 陆言允收拾了衣衫,躬身行礼,“在下陆言允,谢过仙子救命之恩。” 第67章 、得天独厚的样貌 崔漾未应答, 去了一趟商丘郡守府,她不便暴露行迹,留的是廷尉章戍的印鉴信, 章戍接手廷尉后,在官员心里已是鬼见愁的存在, 她姑且腾不出时间精力整治官场,商丘州府官见了章戍印信,知趣惜命的话, 日后当夹着尾巴小心做人,小心为官。 那身影翩然离去, 似已消失在月影之中,陆言允失神看着那屋脊上洒落的月辉, 片刻后回身去了巷子里,将那落在地上的石子捡起,共是十一枚。 崔漾回客舍。 分明已是该就寝的时间,街上却围了不少人,里里外外堵满了,比方才的蜿流河岸还热闹,大多数人情绪都很激动, 连比划带说, “天人一般的公子!” “没想到我们商丘还有这样出众的人物——” “肯定不是我们商丘的,说不定是上京城哪家的贵公子,生成这般模样, 若是商丘的, 怎可没有名声。” “贵公子眼睛多长在头顶上, 可没有这位公子这般潇洒随和的气度……” 众人神情激动地小声议论着, 不住往客舍内张望。 又来了一人, 高声喊,“公子不在这里,公子去了城郊——” 人群呼啦啦又散开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连客舍里都没了人,崔漾回了自主的院落。 半窗素白的梨花木伸展着,一身麻布灰衫的男子自二楼缓步下来,分明是黑夜,灯火昏暗,此人却如朝阳初升。 眉目耀眼,眉,鼻,唇,无一不是上天对男子最好的雕琢,金灶生金焰,烈日灼阳,灼灼明华,一身简衣亦叫其衬托得似银波浩浩,似华服千门立,那一双曜目扫过楼下,便似有星辰降临万户,九霄银河倒倾,华贵,豪迈,浩浩荡,直震人心。 不是沈恪一般的绝世出尘,而似普照大地却不灼人的暖阳,叫人看着,便觉温暖,信服。 他本有豁达潇洒的言行,侠气浩天,再有这副容貌,难怪叫万人空巷。 崔漾些微失神,沈平生于沈家,有沈恪沈熔在先,沈平容貌自不会差的,倒不想出色成这般模样。 那一双眼眸落在他身上,似那日梨花木上看着日出山坳,却不知让她这般眸光落在自己身上,会是这般愉悦。 沈平脚下几乎踏错,脚步越走越快,直至到她面前方才停住,忍住想拥她入怀的冲动,声音隐忍克=制,“陛下——” 今日他什么也不想,只想与她在一起,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与她在一起。 崔漾应允了,“你沐浴了么?” 沈平呼吸心跳几乎停止,脱口回应,“沐浴过了,都洗干净了!你不要找别人,我愿意的!很想很想——” 也罢。 崔漾应了声好,手臂揽过他的腰,提气拔身,直接跃上二楼,进了屋将人掠去了榻上。 沈平此人,无论是不是臣子,是友是敌,沈平的言行都是简单的,表里如一的,不必猜测揣摩,不似臣子肚肠千回百转,不像司马庚深沉,王铮难测,也不像沈恪,如山高岭雪,也不像萧寒叫人多少提防戒备。 因着学识丰富,武艺过人,二者皆远远超出常人的水平,旁人阴谋诡计很难伤到他什么,他想要的一切都能轻易得到,自不必也不屑用阴谋诡计。 想得少,言行便简单许多。 倘若叫他参加选后宴,拔得头筹是必然的,以他的才学武艺,坐在皇后的位置上,无人置喙,加之对方于星象、天文地理,机关数术上的造诣,倘若为后,一则可为表率,二则可培养许多人才。 崔漾撑着额头,看他耀眼的容颜,些许出神。 那眸光专注,初时叫他心悦,渐渐的便觉察出了不同,虽是中了烈药,身体散着不同寻常的热度,眸光却依旧清正,好似他与山川美景没有什么不同。 沈平呼吸一滞,凑上前,靠近吻她,“陛下……” 两人挨得极近,侧脸似贴着一块玉,光洁,比她身体的温度稍凉,并不讨厌,崔漾看了他一眼,未避让。 房间里无烈酒,却叫人似醉酒发狂,沈平凝视着咫尺间的容颜,一时便明悟了诗词里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崔漾手中折扇拨开他衣衫,榻上一具身体,没有任何瑕疵,仿佛夏日夕照下晕着红霞的汉白玉,线条流畅有力,昏黄的灯火下似有莹光,流光溢彩。 老天爷似乎格外偏爱他,实是寻不出一丝瑕疵的。 崔漾出神看了一会儿,手中折扇抵住他靠过来的胸膛,“暂时不想怀孕生子,这件事是不好做的。” 她倒也并非对此事一无所知,知晓纾缓药力并非当真要做什么,榻上的人身体漂亮,又已定了要立他为后的旨意,帮一帮也无妨。 沈平停住,声音低沉,“陛下不难受么?” 崔漾笑了笑,“还好,战事未平,倘若怀孕,便不大好了。” 他与她的孩子…… 沈平心神荡漾,却又知女子生产极为危险,多九死一生,便也压下了渴盼,搂住她低声道,“陛下,用戚高歌的功法,拿走我的内劲。” 崔漾摇头,“不必。” 沈平抬手去搭她的经脉,硬要把内劲渡给她。 两人在榻上交手,六百招后,未分胜负,沈平知她铮铮傲骨,大约是不屑的,且她的武功,说是天下无敌也不为过,无人能再伤她,便不再争辩,卸下劲道,“好罢。” 躺了片刻还是想把内劲给她,毕竟身为帝王,刺杀简直是家常便饭,多一分内劲,便多一分安全。 沈平趁其不备起手。 崔漾折扇轻压,将人压回榻上,眉间略带了些舒悦,需不需要是一回事,愿不愿意给是一回事,若有人心甘情愿奉上毕生内力,没有人会不高兴的。 榻上的人身长八尺,除了张扬耀眼金灶生金焰的容貌,身体线条流畅,薄薄的一层肌理覆在骨架上,比例几近完美,精致无暇与遒劲有力并存。 这样出色的姿容,与奔腾江河,云山雾海一般,叫人看着,便心旷神怡。 此番他自己中了药,必已受到了教训,崔漾帮他,只两个时辰过去,再美的身体,亲也亲够了,崔漾拦了拦他还欲靠过来的身体,与他把脉,知药力发散了大半,温声问,“还很不舒服么?” 沈平声音暗、哑,“不够不够,陛下亲亲我……” 他只有这一响的光阴而已,如若当明日便是山崩地陷天地荒芜的绝境,便什么也不顾忌了,什么也不顾不了了。 他想给她,把毕生唯一一次的欢11愉给她。 有这一日,余生足够了,行走于荒漠里时,想一想她,便不再荒芜,仰望天空星海时,想一想她,便也不觉得孤寂。 这江山天下是她的,而他在她的江山里,便也是属于她的。 这般想,将来大概草鞋蓑衣,他也能达观笑谈,仗剑走天涯,做一个真正的游侠,新的游侠沈平。 夜里极近,院中虫鸣鸟叫,只见寝房窗纱上灯火微微晃动,耳中尽是那男子放1·荡的求11欢声,时而祈求,时而欢啸,忽高忽低,热烈又奔放。 三名虎贲卫都在最外围,许晨知陛下今晚只怕不会再传召政事,带着三名属下退远了些,那男子长相也着实出色了些,这性子也太野了些。 洛铁衣抱剑拦住欲靠近院子上前打扰的洛拾遗,一语不发挡在他面前,甚至长剑已出鞘。 洛拾遗心思藏得深,但暗卫待在一起十数年,如何不会发现。 暗阁每年都有新人,不管是新人还是旧人,人人都想做武试第一,做了武试第一,非但能学习更高深的文武艺,还有良田百倾,庄子铺子。 最重要的是能成为陛下近卫,一步登天,但前有沈熔,天赋极高,又是主上亲自传授的武功,任凭下头的人如何勤练,也难翻越,沈熔因为沈家家主的事离开了暗阁,洛拾遗得见天日,只是没多久,又多出来了一个游侠之首沈平。 都是得天厚爱的根骨,与他们这等草芥不同。 洛扶风声音清醒,“如果没有主上,我们全部冻死在路边了,十一,主上有时确实太宽宥,对沈平是因为他的才华,对我们,则是十多年来的听调听令,若因此叫你私心增重,无法克制,便是恩将仇报,你在我们的药中加重药量,陛下未察觉,是基于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与沈平比武,四人联手输在他手里,丢的是陛下的颜面,本已是死罪,陛下宽宥,耗费心血给我们研习心法,助我们武功更上一层楼,十一,不要一错再错。” 所有的武学秘籍都只适用于创造秘籍的人,想要修练,一则需要武学根基,二则需要有人根据各人不同的根骨修改心法秘籍,方可修练,越高深的心法越是如此。 他们能有今日,已该知晓感恩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该越过的线,便绝不能越过,一旦越过,便是万劫不复。 洛拾遗面色苍白,看向满是那男子声音动静的院子,眸光暗黑。 洛青衣亦拦在他面前,“主上天上云月,我等尘下泥石,当年得主上出手相救,带在身边悉心栽培,读书明理,文武兼修,便是朝廷臣辅见了我们,亦会拱手问一声好,这些都是陛下给我们的,十一,收收心罢,你该知主上的脾性,当真动了怒,谁也救不了我们。” 如今主上手底下收来许多可用之人,废帝的影卫三十六人,魏渊、李修才手底下的高手七人,此次北行,自萧寒手中收得六名不亚于周庆的高手,皆是真心臣服。 洛青衣冷声道,“主上待我们宽宥,我们却不该不懂事,先前已是越矩了,陛下并不是非我们不可。” 洛拾遗声音里裹着彻骨的寒意,“主上本不热衷此事,这么多年男男女女,何曾见主上上心过,若非沈平放*浪形骸,刻意勾*引,必不会这样,过了今晚,他再无待在主上身边的资格了。” “十一——” 洛扶风声音里带起了怒气,正待说话,远远听见有人说有老虎,都是吃惊,急忙飞掠出院外,是已经送走的大猫,正踱步着往客舍过来,身后跟着一名青衣青年,身形清俊颀长,步伐沉稳,是丞相王铮。 檐角马灯下几人神情十分不自然,王铮微变了神色,“可是出了变故,陛下受了伤么?” 洛扶风正待说话,大猫已飞奔而来,一跃跃过了院子的篱笆栅栏,往屋里冲去了。 第68章 、他都是高来高去 崔漾察觉大猫的动静, 心中诧异,自榻上坐起来。 除了大猫外,还有一道脚步声, 是王铮。 不待崔漾出声,大猫已闯进门内, 一跃到了榻上,它对二人的气息都极为熟悉,上了榻不管不顾子欢快的纵跃, 尾巴弯弯翘起,毛绒绒的大脑袋在两人身上拱来拱去, 丝毫不管沈平难为情。 崔漾把被褥盖到正慌乱着四处找衣衫遮盖的沈平身上,示意大猫不要闹。 帮了沈平后, 崔漾已沐浴过,此时穿着中衣,仪容没什么不妥。 沈平放纵了一夜,连大猫也不好意思见,裹在被子里,只是听那男子毫不避讳进了屋,便又裹着被褥坐起来, 自后头将她拥入怀中。 榻上两人一猫, 实是似三口一家。 榻上的女子只着中衣,绳结凌乱,男子被子裹着, 显然是未着寸缕。 王铮手脚冰凉僵硬, 半响才疾步上前, 取了散落榻前的衣物, 与她收拾, “眼下江淮、越国未定,贸然怀孕,风险极大,我以为你会以江山基业为重,寻欢作乐的事会先放一放。” 崔漾虽没做什么事,但王铮这样说,她眉间便有些许无奈,自己接过了衣衫,“一日未定我便一日不能玩乐么?那做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天还未亮,沈平搂住她的腰,并不想分开,王铮视线落在他的容颜上,若非面上的yin、乱的神情,倒确实是得天独厚的样貌。 “有事要同陛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