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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皱眉,撩起她的右手袖子,在手臂处略按了几下:“用袖箭了?” 辛越回想下当时场景,老实摇头:“没有,也被拆了。” 袖子被放下,上头纹路明暗隐现,顾衍嘴唇动了动,胸口处一片激腾情绪猖獗地冲击心房。 他沉默了一会儿:“无妨,我再给你一个。” 他转身走到对侧窗前,推开窗扉,垂首叮叮当当地在一个匣子里摆弄什么物件。 春夜的风,带着雨后的重重湿意,他的眼眸寒冽,像远天的星子。 辛越后知后觉抓起外袍,胡乱罩在他身上,看一眼他手底下的袖箭,他在改动机括。 “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将你送的东西弄丢了?” 她很能明白这种感受,送出去的物件儿,因承了所送之人的心意,就不再是个死物。 打个比方。 若顾衍送她一匣南珠,那就不是一颗颗南珠,而是串起来贴在她腕间心口的珠子。 若顾衍送她一箩筐折扇,那就不是一柄柄折扇,是夏日的凉风,是冬日的扶摇。 这话说是说不出口的,酸得倒牙,只好放在心里。 日子平淡,常常带苦,若没有些甜得发酸的爱意可如何过呢。 她在竹楼里对陆于渊说不在意折扇被毁是假的,为的是在万分之一的可能里用袖箭唬住他,反制他,继而跑路。 顾衍送她的东西,每一样她都宝贝得紧,不是因为数量多便不珍惜,反而是因为数量多,情意更深笃。 她偏头打量顾衍,他微一转头,一双凌凌杏眼和一双清冽寒眸相对。 顾衍叹口气,真是迟钝。 春夜的冷风也没能平复他胸口狂恣翻腾的情绪,他将手搭在她腰间,搀了飞银丝的腰带被他略一挑力,扯断。 辛越腰间一绷,浑身僵直,没反应过来,身子腾空,顾衍已经打横抱起她往浴池走,闷声道:“去沐浴。” …… 紧张是最要不得的情绪。 辛越盘腿坐在白玉榻上,由黄灯拿松软发烫的柔巾给她烘头发的时候,对这个道理体会得尤为深刻,且是尴尬得脚趾头都蜷起的深刻。 她絮絮叨叨一堆,话里话外想将陆于渊和天水楼的干系往外摘,但她身上却穿着从天水楼换过的衣裳,这不就说明天水楼里有她惯用的物件儿,那天水楼是谁的还用想吗? 想到她穿着这身衣裳在顾衍跟前瞎晃,他那双百丈开外能射中飞禽的眼睛又毒又辣,定打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呃……”她双手掩面,懊悔不已,真是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 “怎么了?”顾衍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衣衫齐整,站在她身后。 黄灯早就不见人影。 浴池里水汽氤氲,他的身影一团浓墨般,黑沉又具压迫力。 辛越看不到他神情,但能感觉到他在目不斜视盯着她。 走过来时,黑靴踏在那身换下来的衣裳上,一黑一白,如墨山倾轧。 辛越头皮发麻,站起来,脚下是暖玉莲心,可却手足无措,浑身的血液一股脑地涌上脸。 顾衍站在她身前,静默无语。 她心里细细地抽疼,泛起一层一层不知名的情绪,她知道顾衍在等什么,他在等她做一个全才,可她此刻真想做一个蠢才,什么都不知道的蠢才。 “辛越。”顾衍的声音听起来如极地寒潭,出口就冻得她生疼。 她后退两步,只觉自己站在万丈悬壁,往左是深渊,往右也是潭府,为难得要逼死人。 谁知,他下一句出口的却是—— “跑什么,过来抱我,伤口疼。” 辛越心里嗷地长呼一声,甚个深渊万丈,峭壁凌人,为难懊恼都化为飞灰。 他都知道,他知道她为难,知道她心里的尺度。 她猛扑上前,整个人在他脖子上挂着飞转了半圈,脚尖踮地,小鸟儿似的在他脖子上连啄七八下,脸贴到他胸口,千言万语,只能叫他的名字:“顾衍……” 顾衍声音坚定又深沉。 “辛越,今夜之后,你不欠他什么了。” “现在开始,只想我一人。” 辛越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可他不给她问的时间。十指同她紧紧交扣,顾衍似轻狂,似急切地堵着她的嘴唇,在她的娇嫩唇瓣上重重辗转,厮吻。 宽大的绒毯落到地上,两道人影交颈相叠。 良久。 她推开顾衍,翻身在上:“别动。” 俯下身在顾衍的脸上一通乱啄乱啃,游挪往下,最后停在他的喉结,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再次警告:“别动!” 她启唇,在他的脖子上来回移动,轻咬慢啄。 顾衍的气息越来越沉,仿若一道紧绷的弓弦。 绷到极致,便是雷霆回弹。 辛越坐起身,居高临下,俯视他:“想不想要我?” 夜光壁散出微芒,青玉池水波荡漾,池底千万颗琉璃玉珠逸散流光,在梁顶投出流转光华。 辛越短暂地适应后,突然发觉。 他今夜很不一样。 他不慢慢等她,他在带着她,提心撞胆,直入云霄。 身下的绒毯又长又柔软,被辛越攥得一片狼藉,指缝间都残留了些许绒毛。 她被突如其来的猛烈节奏打得呜咽,腰被握住,长长的绒毯外突然伸出一只无力的手腕。很快,娇小手掌再次被迫张开,从上覆下来一双宽厚的大掌,同她十指相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