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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送“犯人”行进缓慢,等进了京城,已是七日之后。 雁晚进天牢前借地上的水滩审视自己的面目,只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不免嫌恶自己。 她七日里断断续续整理头绪,依旧没摸着“幕后黑手”的眉目。而如今就要被关进大牢,更无从出手探明真相。于是她只能指望周照和程芙把事情查清楚,还自己清白自由之身。 一个狱卒从官差手里接管了雁晚,将她带进属于她的牢房中。天牢阴冷,而她不得不换上囚服。那狱卒甚至想把披风也带走,雁晚本想拒绝,但今时往日大有不同,她只能把火气吞进肚子里,将披风扔进狱卒怀里。 狱卒愤愤地啧了两声,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不屑地离去了。 天牢昏暗,只有一扇透气的天窗可以揽进光线。雁晚从铺在地上的麦秸里捡起一根稍长的,将其作剑,在布满灰尘的地上划起圈来,压制住她心底的暴怒。 从囚车到牢房,不过是从一间牢笼进了另一间牢笼! 劣兵案是关乎边境战况的大案,雁晚不了解刑讯之事,猜想此案应当由刑部或兵部审理。也许是今日,也许是明日,她便能见到主审官。 夕阳透过天窗射进牢房里的时候,雁晚起了困意,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了数声咳嗽。 咳嗽之人或许是被牢里的灰尘呛到,随着他愈近,雁晚也愈发觉得这声音耳熟。她从角落中直起身子,终于等到一抹玄色衣衫出现在牢门外。 来者不是江允,又能是谁? 江允显然为雁晚的狼狈所惊,他扶着牢门栅栏蹲下,朝里伸出一只手,想要触碰角落里蜷缩的女子,却受制于距离,只能悻悻地收回手。 他因相见而惊喜,也因雁晚今日的处境而愁眉不展,一时心绪难解,唯有沉默。 雁晚为这突如其来的造访睁大眼睛,她的双足遭铁链束缚,行动不便,只能亦步亦趋地靠近门边。她缓缓蹲下,与江允对视,惊愕道:“你来做什么?” 仅从这一个疑问里,江允便知晓了一切,他将怀里抱着的绸衫从栏杆缝隙塞了进去,垂眼轻叹:“你都知道了……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雁晚抱紧绸衫,立时感受到了它的温暖舒适,心底也泛出一股暖流。她眼神柔和,笑着回应:“信之,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从捡起你那枚玉佩的时候,就猜到了你的身份。” 原来从那么久之前,她就知道自己是谁。江允的心砰砰跳起来,他抬起含春的眸子,迎上了雁晚眼底的笑意,便忐忑试探道:“你不生我的气。” “你我互相欺瞒的事,我不会怨你……你也不要怨我。”雁晚把鬓发整理到耳后,让江允完全看清了自己的脸。她的面颊上沾着灰尘,将原本就不算美丽的面容遮去了更多的姿色。 然而这样一张脸落在江允眼里,却与昔日并无二致。裴雁晚永远都是神采飞扬,不会让一丝一毫的失落爬上她的脸庞。 少年轻轻拉住雁晚的袖口,急色解释道:“我怎么可能怨你!我只是吃惊!jiejie,你……我隐瞒自己的身份,起初是为了自保。后来三番五次想告诉你,可都没能找到机会。” 他见雁晚神色无虞地听他所讲,便鼓起勇气,继续问道:“在你心里,江允和黎允,是否不同?如果不同,那让你选一个呢?” 这句话如大片迁徙的蝴蝶,慌乱无章地钻进雁晚心窝。忽地,一个猜测在雁晚心底冒出来。这个猜测来得太迟太迟,令她惶惶不安。 她怕自己越过了那道红线,离江允靠得太近! 雁晚静默下来,这样的沉默如利刃一般,无声无息割向江允心底,虽不致命,却足以让他呼吸一滞。 她谁都不选!不管是黎允还是江允,她一个都不要! “我知道了。”江允咳嗽几声,将带来的食盒从栏杆缝里递了进去,勉强笑道:“我猜牢里条件艰苦,便给你带了两样东西。这是鱼汤,我自己熬的,你快尝尝。” “你自己?”雁晚打开食盒,一股nongnong的鱼香扑鼻而来,她难以置信道:“真是你自己做的?” 江允点点头,柔声抱怨着:“我在云州学过的,你怎么忘记了。我的事,你是不是全忘了?” 雁晚数日没有吃过一顿好饭,只顾贪婪地喝完这碗汤。待鲜美的鱼汤下肚,她终于摇了摇头,笑说:“信之,我记性很好的。关于你的事,我什么都记得。” “那我明天再来?”少年面露喜色, “我是嫌犯,你是……你往后不要来了。”雁晚话音未落,便敏锐捕捉到了江允的失魂落魄。她不知道自己与江允以友人的身份相处下去,会否酿成大祸,但她向来见不得别人的伤悲,于是又温言抚慰道: “信之,我离开云州之前,已经交代了程芙。你若想帮我,便去寻我阿姐,让她带你去澄意山庄在京城的接头处。等有了什么新的消息,你再来见我。” 她仅需只言片语,便能让江允的心在山巅海底间沉浮。 江允的面色由沮丧到喜悦,为终于能替雁晚尽的一些力而笑逐颜开。他心头春意荡漾,坚定地许诺道:“雁晚,你相信我,我一定救你出去。” 作者有话说: 【女鹅:等我出去就把你们都鲨了.jpg】 TAT我在写什么垃圾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