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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鹭也缺觉。 写剧本费脑子, 越细化越费脑子。她也明白了松球姐为什么老是半宿半宿的睡不着——白天脑细胞太活跃, 躺下去也是画面在脑海里跳, 还不如起来磨剧本。 加班加点赶了一周多,总算腾出时间去看《她的狮子朋友》的微电影首场。 从工作室出来的时候,头有点晕。姜思鹭也没当回事, 上了出租车, 就往放映地点开过去。 好在这次得有观众参与, 节目组租的场地在市中心。一进门, 花花绿绿的海报贴了一墙,简直像是一锅乱炖。 许之印那部短片估计实在没什么卖点, 宣传经费也不足, 只能刷脸——偌大一张许之印的写真铺满大半张海报, 醒目倒是挺醒目。 另一侧就是《她的狮子朋友》了。海报没露人,只有晨雾中的一间祠堂。祠堂外, 则放着一只传统的“关公狮”——这种狮头通体赤红, 舞动起来犹如一团烈火。 但它的头顶的白色花纹上, 又被点缀了一朵小小的梅花。 “梅”取自女主角的名字。 海报一侧,是文中的那句话—— “夜幕低垂,洗去岭南白日燥热。檐角石兽伏低身子,与我一同静默聆听。” 最下面,是演员,导演,编剧,以及…… 原著作者。 姜思鹭低低笑了一声,指尖碰了一下段一柯,又碰了一下“落日化鲸”。 像是回到了高中的报告厅外。 身后来了一群人,听说话是附近的大学生,嬉闹着,推搡着。姜思鹭让开海报,继续往影厅的方向走。 文导、段一柯和其他演员今天都会来,坐在前排,影片结束后会和大家现场交流。姜思鹭坐得靠后,身边是个戴着兜帽的男生。 她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是袁蓬蓬。 “你来这干吗啊?”姜思鹭诧异,“你那影厅不在隔壁吗?” “我再看看一遍不行行行啊。” “行行行,”姜思鹭比了个OK的手势,“还给我贡献一张票根。” “我我把票根撕了都不不不去那个影厅厅。” 之前在拍摄现场已经被震撼过一次,影厅里的姜思鹭显得更加平静。伴随着背景音乐,“1999年,佛山”的字样慢慢浮现在银幕上。 很快,放映厅里,又传来意料之内的抽泣声。 结束。 灯光亮起,前排有人站了起来。姜思鹭望过去,看到了段一柯的身影。 很高,戴着鸭舌帽,穿宽松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很普通的打扮,到他身上,就有种抓人眼球的炫目。 他和文导上台,成远也在队伍里。台下忽然有个姑娘大喊:“男主演好帅!” 人群里传来善意的哄笑。 姜思鹭也笑。 段一柯笑着摇摇头,垂落的眼神忽然抬起,目光与后排的姜思鹭交汇。 他弯了下唇角。 台下再度传来一阵控制不住地尖叫。 观众席的光线暗淡,姜思鹭的身影遁入黑暗。台前的灯光却愈发明亮,照着段一柯和剧组的其他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身旁忽然传来了袁蓬蓬的声音:“他刚才在看、看你吗?” 姜思鹭愣了愣,随即摇头道:“这么黑,他能看到谁啊……” 微电影全长25分钟,今晚要连放三场。观众的后期评分也会被计入总分,所以主创团队的沟通时间被尽量拉长。 前三场,段一柯每一场都得在,都得这样聊一轮。 第一轮观影对谈结束了。 几乎是主持人宣布结束的一瞬间,观众们就涌到了台上。姜思鹭也想过去,可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舞台,她连靠近一点都做不到。 突然而来的…… 沮丧。 她在人群外站了一会儿,忽然兴致寥寥。回到座位,拿上包,她从影院后门传了出去。 一眨眼,都五月底了。 窗外是高楼大厦,是闪烁的霓虹灯,是车水马龙。她拎着包,无牵无挂地在街上晃,头又有点发晕。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姜思鹭!” 她回过头。 段一柯帽子拿在手里,扶着膝盖看着她。 有点喘。 下一秒,他起身走过来,把帽子往她头上一扣。 “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走了?” 她有点结巴:“我我,那个刚才我看你你……” 结巴果然是会传染……都怪袁蓬蓬。 最后叹了口气。 “我挤不进去。” 段一柯一愣。 “你给我发消息啊,”他说,“或者叫我一声,我就能听见。” 她心里忽然涌出来一个声音: 听不见的。 你听不见的。 你被人群和尖叫包围着,被旁人汹涌的爱包裹着。 你听不见的。 “你要回家了吗?”段一柯又问她。 “对……我……有点头晕。” 他立刻去摸她额头——好在没发烧。 “我送你回去么?” “不用不用,你不是还有两场放映么?”姜思鹭赶忙说,“我打车回去就行,可能就是最近改剧本有点累。” 段一柯点了下头,可神色还是不大放心。他帮她理了下头发,随即掏出手机。 “那我给你叫车,等你上车我再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