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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用右手虎口抵住额头,“我他妈是疯了,我竟然在这儿怪她。” 要怪也该去怪那傻逼男的啊。 黎征,是吧。 *** 药是彻底吃没了。 手边是松球给她倒的热水,姜思鹭把最后几颗药片吞进嘴里,看了看空荡荡的药盒,叹了口气。松球听见,回头帮她看了看,问:“附近没有吗?” “问了,”她靠着床头躺下,“没有,我明天去市区吧。” 松球点了下头,又往她身子后面垫了个抱枕,摸了摸她头发。 “还晕吗?” 她笑笑,觉得对方又要把她当大熊猫了。 “没事了,本来也没事。” 结果这笑容落在松球眼睛里就更让人心疼。 尤其是想起自己早些年的经历,心疼加倍。 “那你好好睡,明天看组里哪辆车空着,带你去买个药,”她嘱咐道,“正好明天没围读,他们忙别的,你能休息下。” “好。” “那我下去了,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窗外的光线迅速昏暗下去,天从蔚蓝变作赤金,又遁入黑暗。九点多的时候,有人在门外轻扣一声,像在试探她醒没醒。姜思鹭坐起身,软声喊:“没锁。” 对方迟疑片刻,推门进来。 是段一柯。 她愣怔片刻,又躺回去了,然后把被子蒙到头上。 被子外面是他的脚步声,隔了层布,显得特别轻柔。他把灯打开,帮她烧了壶水,把床头的几个空药盒收起来,似乎还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会儿。 方才瞥见他手里有个塑料袋,这时候也放到床边了。东西落地,很实,还滚了滚,像是什么水果。 他拖了把椅子坐到她床边。 说话声音都变得很谨慎。 “吃饭么?” 她不说话。 “还拿了酸奶,不吃饭喝一点也行。” 姜思鹭在被子里闭上眼,愈合的伤疤一并作痛。 又等了一会,看她还没有出来的意思,段一柯叹了口气。 “想给你买点水果,什么都没有。就买到几个苹果,也放这儿了。” “对不起啊。” “我以前是不是也老吼你。” 被子里忽然抽泣了一声。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拉了下。姜思鹭不看他,半侧着脸,眼睛里蓄着一层泪,又不流出来。 他都不敢伸手抱她。 他喉结动了下,轻声说:“那你要是不想看见我……” “吼我。” 姜思鹭突然开口。 他顿声,见她把脸转过来。 “你老吼我,你一着急就吼我。” 屋子里的灯很昏暗,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段一柯往后挪了下椅子,身子压低,指尖去擦她眼角。 眼泪像是砸出来的,掠过他的手,又迅速在枕头上洇染开。 “你还走路特别快,”她说,“你不等我。” “好,”段一柯低声说,“我还有什么毛病?” “我想和你说话,你困了,就睡着了。” “我这么讨厌啊。” “你答应我不抽烟,你哪来的打火机。” “……嗯。” 她提了很多,他拿手机记,一边记一边想,我也太不是东西了。 说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想不起别的了。 “光记有什么用啊,”她又把头转回去,“你又不改。” “改。” “改了我也不和你复合。” “那我也改。” “那不就便宜别人了吗……” 他笑出来,想抱她,被她推开。 “商量个事,”他把微信调出来,“你把黎征微信推我下。” “……你干吗?” “推我下。” “你先说你干吗?” 段一柯沉吟片刻,抬头说:“我谢谢他。” “?” “我得好好谢谢他,”他拖长了音,表情特别诚恳,“在我不在上海的时候,替我照顾你呀。” 姜思鹭:…… 她把手机收起来,没给他。刚哄好,他也不能硬抢。看没戏了,刚准备走,又听见姜思鹭嘀咕:“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绿茶……” 没要到黎征微信号的段一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还喜提一杯绿茶。 人躺到床上,调出刚才那串备忘录,往下划了两次才到底。 真可以的,这么多委屈,全憋着。 傻死了。 你和我说不就行了。 但转念一想,她要是这么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也不是姜思鹭了。 这个把委屈都藏在心里的姜思鹭,和那个爱了他八年的姜思鹭,去剧本杀馆找他的姜思鹭,包容了他所有迷茫和阴暗的姜思鹭,是同一个姜思鹭。 也是这个胆子小小的姜思鹭,会主动开口要和他一起住,会为了帮他争取角色把他带到制片人面前,会为了他冲出去打人再跑到他怀里哭…… 她所有的勇敢都是因为他。 那他就有责任去抚慰她所有的不安,理解她的每一次委屈。 关于怎么爱一个人这件事,家里没有人教过他。 他只能从她身上慢慢摸索。 看了两遍,段一柯都快把那些姜思鹭说的毛病背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