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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姐,你说好好两个人,怎么就这样了啊,怎么就这样了啊!” 他放声大哭。 路嘉失魂落魄地站在他对面,也喃喃自语:“对啊,好好两个人,怎么就这样了……” 段一柯这次在医院躺了很久。 不见任何人,也不和人说话,唯一的活动是去医院花园里喂猫。 中间来了个姑娘,戴着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地找上了路嘉。段一柯谁也不见,自然也没见她,于是她只能向路嘉表达谢意,又把他留给她的手机还给路嘉。 “他还说,”那姑娘和路嘉回忆,“助理车上有块木牌,如果火化和手机一起烧给他——那应当也是很重要的东西。” 路嘉一愣,送走了对方就去笋仔车里找,然后看到了挂在后视镜上的那个“平安”。她把木牌拿回来,趁着段一柯去喂猫的时候,和手机一起放到他床头。 第二天她再去医院的时候,段一柯就不在了。 他把木牌拿走了,手机留在病床上,还写了张字条。 字条的内容像遗书,但是他又在开头让路嘉放心,自己不会再死了。他给她写了自己的东西都放在哪,让她去酒店拿。银行卡的密码是多少,怎么结清团队的工资,去不了的合约怎么赔偿。 “剩下的,你不是一直对工作室有很多想法吗?”他写道,“拿去做工作室吧。” 医院的病床旁边,她拿着那封信放声大哭,边哭边骂:“谁要你的钱啊……” 不知道为什么。 路嘉觉得,这一次,段一柯或许,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 上海盛夏。 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狐姐终于准备关门了。 关闭空调的一瞬间,房间里就腾起一股燥热。最后清点了一遍道具,她从游戏室出来,准备关灯锁门。 谁知门前站了个人。 门外是黑的,他也一身黑。黑T黑裤,黑色鸭舌帽。肩膀轮廓是很宽的,但又太瘦了,那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有点晃。 狐姐笑:“哎呦,多晚了,我们打烊了。” 对方动都没动一下,她有点怵了,手指不自觉地去摸身后的球棒。摸的时候还心想,妈的,这要是老段在就好了…… 男人往前迈了一步,抬起头。 段一柯出现在她面前。 狐姐差点窒息。 算了算,她也一年多没见段一柯了——不过这样说也不准确,毕竟他那张脸天天出现在大屏幕上。 她知道他好看,但是以前在馆里的时候,也就是个人间的帅。如今从镜头里走到她面前,一时只觉撞破了和天界和凡世的壁垒,非惊心动魄四个字不可形容。 馆里没人,她还是忍不住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压低声音,惊恐道:“你来干什么啊?” 男人不说话,就在她面前站着。 她手忙脚乱地把空调重新打开,灯也全开,带着他坐到沙发上。 段一柯脚步很飘,人也像没什么知觉。她带他去哪,他就去哪。把他安顿好以后,她回茶水间给他倒了点热水,又端出去。 她不爱换牌子,连一次性纸杯这些年用的都是同一家。段一柯接过那纸杯时看了很久杯壁上的图案,然后才缓缓的,喝下第一口水。 “祖宗,”她坐到他身边,“你来干什么啊?” 段一柯水喝得很慢,一口,一口,直到喝得一滴都不剩。沉默半晌,他说:“我想回来,演NPC。” 狐姐也算亲身体验了一把“人麻了”。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她说。 段一柯抬头看向她。 不知为何,她心里忽然一痛。 离近了看,他那种惊心动魄的好看里,竟然带着一种烂掉的绝望。 “我没开玩笑,”他嘶声说,“我就想在你这儿演NPC。” “我……”狐姐无奈,“我哪雇得起你啊?” “我不要钱,”他说,神色都有些卑微了,“馆里不是有个仓库吗,让我住那儿就行……” “那地方哪能住人啊?连个窗户都没有!”狐姐看他神色认真,是真有点慌了,“段一柯,你怎么了?你电影不是刚爆么,怎么没有住的地方啊?” 他转回头,又不说话了。 狐姐问不出头绪,站起身,去前台那拿手机。 “你不说,你不说我去问问思鹭,行吧?” 手腕被人拽住,然后被一点点拉回沙发。 她回头看向段一柯,觉得心都要碎了。 男人坐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她,轻声说: “她要结婚了。” “我找不到她了,谁也找不到她。有人告诉我,她要结婚了。” “狐姐……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你让我回来吧。” 她好像什么都没懂,又好像什么都懂了。愣了半晌,喃喃自语道:“不是不要你,你往我这儿一坐,传出去,我店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她想起什么似的走到仓库,拿了个东西出来。 一个狐狸的面具,尺寸比她常戴的款式大一些。 她在他脸上比划了一下。 她能感觉出段一柯已经瘦脱型了,连脸型和身材都和以前不大一样。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她自己也很难分辨出面具后面的人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