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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我便一头扑了过去,拉比熟练地卸去我撞上来的力道,把我抱了个满怀。

    “……我说你们两个,”被迫旁观了全程的亚连嘴角抽了几抽,“能不分开还不到一周就跟半个世纪没见面了似的吗?”

    我不说话,只使劲儿地往拉比的怀里钻。

    其实一直以来——从我被玛萨带去墓地,到进入陈旧的实验室,再到听了那么个信息量巨大的故事——我都觉得自己足够冷静,足够镇定,除了在得知自己和亚连的养父同龄时,心态有点崩之外,情绪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剧烈地起伏过。

    却不想在望见拉比后,有什么压抑了很久的东西顷刻决堤,我忽然便不安了起来。

    但我又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在不安,只好……

    嗯?等等?

    “你身上,”我在拉比的胸前埋了半天,终于抬起脑袋,不确定地问,“是不是有股什么奇怪的味道?”

    虽然很好闻,但总觉得好像是……药草的味道?

    他受伤了?

    “啊,这个、这个啊……”

    “这个我知道!”在拉比结巴的同时,那边的亚连立刻举起了手,“拉比他在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掉了好几根头发,所以就求书翁给他抹了那种用来避免变秃的药草!”

    拉比:“……”

    拉比:“不!别听他胡说!才没掉呢!我、我这就是防患于未然而已!”

    我下意识地张了张嘴,目光不自觉地往他发顶瞟了一眼。

    拉比:“……是真的啊!你信我!”

    拉比本想让我也坐下来一起吃的,在得知我已经吃过了之后,立刻放下刀叉表示自己也吃饱了,然后一路拉着我直奔房间打算说点悄悄话。

    却不想我这边好不容易才做好了心理建设,刚准备开口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以一种委婉的方式透露给他——其实就是先不暴露自己的真实年龄——就忽听走廊中拉响了警报。

    还不是一般的警报。

    因为世界各地忽然出现了大量的恶魔,数量不明,且还在增加中,所以教团总部下了紧急通知,命令所有没出任务、以及正在出任务的驱魔师即刻放下手头的任何工作,赶往离自己最近的方舟之门。

    “拉比!塞西!你们是去哪儿?”

    在通过地下实验室的门进入方舟时,我们刚好碰到明显是吃饭中途被打断、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油的亚连。

    拉比和书翁是去中国,亚连要去希腊,而我则去的是约旦。

    “那……过会儿再见了。”经由拉比提醒,亚连抹掉嘴角的奶油,点点头,刚要先我们一步地穿过方舟之门,就被我突兀地给叫住了。

    “怎么了塞西?”

    “……没怎么,我就是觉得,还是现在就把神之道化给亮出来吧?”我听到自己这么说,“谁知道过去了会是个什么情况。”

    亚连恍然,应该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立刻就披上了神之道化。

    我不动声色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趁拉比和林克都不注意,沿着监控器的死角方向,在他的披风下面藏了点血。

    “……光知道提醒亚连,”等到目送亚连和林克他们出去后,拉比才拖了个长声,顿了顿,不太高兴似的叮嘱,“塞西才是,一定在出去之前就做好准备,如果敌人数量太多的话——啊,对了!刚才好像听到优也是去的约旦那边?这样这样,实在不行就躲到优的身后,反正就算只有优一个人,他也肯定能搞定的!”

    ……你确定我要是真这么做了不会先被神田给砍了吗?

    “总之就是一定要加倍小心,然后、然后就是等到这次回来,我……”

    “等等!慢着!不许说什么战争结束后我有话对你说之类的!”

    “——有东西想给你看。”

    我:“……”

    我:“这个也不行!这是那种经典的“说了就会出事的话”啊!”

    “欸——?是这样的吗?”拉比闻言惊恐地睁大眼,条件反射地捂住嘴,“那我收回去了!塞西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我也瞬间配合地捂住耳朵,大力点头:“我什么都没听见!”

    就这样对视了能有十秒,我们才齐齐地松了口气。

    然后我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毫无征兆地上前勾下他的脑袋,将自己贴了上去。

    但这次拉比却没再黏黏乎乎和没完没了,他刚想捧住我的脸,反客为主,就倏地察觉到了什么,连忙握住我的肩头,将我推离了些许,然后摸了下嘴唇:“塞西……?”

    “……太激动了,”我顿了顿,“一不小心就咬到舌头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拉比立刻示意我张嘴,想帮我查看一下咬得严不严重,“疼不疼啊?”

    “不……”

    “你这半吊子!到底还在这儿磨蹭什么!”

    我话音未落,便懵逼地看着眼前的人被从地下实验室进来的书翁一脚给踹到了墙上。

    “那、那我走了哦?”

    拉比只好按着脑袋地从地上爬起来,老老实实地跟着书翁往外走,然后在书翁后脚刚出去的那个瞬间,赶紧转头小声地又叮嘱了我一句,接着才踏入了通往中国黄山的13号门。

    在他转回去的一刻,我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快走了几步,探手想要扯住他的衣角,把他留住。却终是慢了一步,只能看到他披在身后的那条长长的红色围巾,随着转身,在我眼前划过一个半弧,继而和他的身影一样,完全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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