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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这个只是之前的推测,”乔尼闻言一愣,语气立刻低落了下去,“但就在刚刚,我们突然发现……提艾多尔元帅的手臂上也出现了那个黑斑……”

    “所以、所以室长说,要推翻之前做的所有预判,虽然寄生型的还不能得出确切的结论,但装备型的圣洁……显然并不具备那种能够净化病毒的功能……所以塞西,你千万叫书翁和拉比他们也小心一点。”

    还怎么小心……他都已经……染上了啊。

    我脑中嗡嗡作响,张了张嘴,听到自己的声音近乎失真。

    “那这种……是不是如果发现得早,就……”

    就有机会……?也许之前的那些人都是发现得不够及时,所以才……

    “和发现的早晚没有关系,吉吉——吉吉当时就是第一时间发现的,但无论我们用了什么方法都无济于事,他还是遵循了之前得出的那个规律——在出现黑斑后1-2天开始有症状,3天之后开始疼痛加重,4-8天左右会急剧恶化,然后现在……马上就要第9天了。”

    乔尼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都要消失在了空气中。但还没等我说什么,他就猛地将那一小摞资料啪的一声往脑门上狠狠一打,重新涌起了信心。

    “不过没关系的!这次、这次可能真的能研究出来啦,我和塔普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完了,接下来就只要等室长他们再实验一下……总之就是没关系的!确切的数字是13天,所以只要在第13天到来之前做出来就……所以塞西也不要担心,还是快回去吧!我先把这些看完的资料给送回去!”

    我嘴唇微张,还没来得及再问,乔尼就蹬蹬蹬地跑远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不稳地后退几步,靠在了身后斑驳不怕的墙壁上。

    可是他说……科学班已经快研制出药剂了。

    也就是说,拉比……

    我短促地呼出口气,心下微定,静静地站了几分钟,刚准备回去,却不想刚走出还不到一百步,就和林克迎面撞上了。

    我顿了顿,只当没看到,刚想装作不认识地和他错身而过,就一下被林克回身叫住。

    “塞、塞——塞缪斯·里卡德,对,叫的就是你,你站住。”

    我:“……”

    所以你们这是给我起假名还起上瘾了?

    然后林克便和他之前在中央的同僚塞缪斯·里卡德小姐一起进了另一个小角落里开始说悄悄话。

    不……说成是在对峙好像更准确一点。

    “塞西莉亚,”因为他上来就提出了个不可能的要求,“快把那把匕首还给我。”

    “然后好让你再用它来给我一刀?”我觉得有必要提一下自己在这人心中的智商水平,“我看起来就这么弱智吗?”

    林克一噎。

    “我已经知道了,”过了片刻,我准备开门见山,“一旦涅亚在亚连的身上复活,我就必须死……你得到的信息也是这个,对吗?那次在楼顶的时候,我听涅亚提到了你们的交易,所以,其实是师父把那把匕首给了鲁贝利耶……”

    “长官。”

    “……给了鲁贝利耶长官,”都这种时候了,这人竟然还有闲心强调这个,“然后又由他给了你,对吗?”

    这次林克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我慢慢地收起表情,错开他,准备离开,才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地开口。

    “玛利安元帅说,你最终……一定会被沃克杀死,所以……所以如果怜悯你们,就不要……让沃克动手。”

    “亚连不会杀我,”我却头也没回,“而且我也不会死。”

    我就没打算死。

    为什么要我死?

    如果最终……世界真的要毁灭,没有任何的希望的话,那就……一起毁灭吧。

    没有我的世界再安全、再好,我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我也什么……都得不到。

    那还不如干脆大家都一起。

    反正……我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是绝对不可能会……

    再说,拉比和乔尼……不都说两边都希望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刚从方舟之门回到坎贝尔宅那边,从亚连的房间出去,就望见了刚上了楼梯的拉比。

    “欸,原来在亚连这里吗?等等,你这是……”拉比跑到我近前的瞬间,便意识到了我刚刚都做了什么,立刻哭笑不得地将我拉去了公共的盥洗室,“你这是把自己给画成了什么样啊,眉毛也太粗了,快擦掉啦。”

    眼看他就要拧开水龙头,浸湿手帕来帮我擦,我却陡然意识到了什么,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甩开了他拉着我的手,把他从水龙头旁边给挤开。

    “我……”我飞快地低下头,“我仔细洗。”

    可直到我洗完用毛巾擦完脸,转过身去,才发现拉比还保持着被我甩开的姿势,就跟做错了什么事的孩子似的,干巴巴地站在原地。像是有些愣,又像是有些错愕,就仿佛完全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地望着我。

    “怎么了啊……”然后过了能有十几秒,才小心地凑过来问我,“是我做了什么……惹塞西不开心了吗?”

    我心口忽地便好像被什么给刺了一下。

    我张了张嘴,到底再也忍不住,偎蹭过去把脸埋到了他胸口。

    “你,”我平复了下心情,才装作闷声闷气地控诉,“你刚刚……嫌我丑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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