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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过后,又从包里翻出相机,兴致勃勃地查看起下午拍的照片:“瞧瞧,这个尖顶的设计把光影切割的多漂亮。下次我们和欧洲客户对接的时候,也可以出一版类似的封面。” “好。”姚安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随口答应下来。 之后她从敞开的箱子里拎出一件衣服:“我去冲个凉。” “现在?洗澡?”张姐一听,不解地抬起头,“刚刚那个叫唐妮的助理不是说,把行李放下,还要带大家去星光大道转转吗?” 难得出一次国,旅行当然要被见缝插针地穿在工作间隙里,排得满满当当。 “我不去了。”姚安轻声回道,“有点累。” 张姐也没再勉强:“那一会儿我走的时候,把房卡给你留一张。” “好。”姚安道谢,走进浴室。 淋浴喷出细密的水珠,蒸汽雾蒙蒙地罩着,她闭上了眼睛。 黑暗和缺氧都有助于思考。 很快,姚安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张姐果然已经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姚安自己、 而像是为了验证刚刚冒出来的猜想,姚安没有开电视,也没有开电脑。人坐在床边,开始等待起什么。 过了十分钟,抑或是十五分钟。 叮铃铃。 床头柜上的电话真的如同预料的那样,响了起来。 姚安伸出手,掀起听筒,放在耳边。 对方没有表明来意——大家心里都清楚的事情,没必要再浪费口舌。 如同窗外的月亮一样,空气是沉默的。 哦不对,那里面或许混了一点有节奏的呼吸。一下,两下,三下,充满炽热,充满渴求。 最后姚安开口:“我们见一面吧。” 低沉的男声回道:“我在36楼。” * 酒店36楼的VIP Lounge,需要刷卡才能进入。 厚重的橡木大门推开,右手边是一整面落地玻璃窗。包厢里越暗,窗外洛杉矶的灯火就被衬托得越闪耀。星星点点连成片,像无数坠入尘间的钻石,景象蔚为壮观。 姚安跟在应侍生的后面,一路向前。 在靠窗的位置,她再次看到了钟浅锡。对方依旧是下午的打扮,衣衫严整,侧脸被氛围灯勾勒出一道锐利的线。 姚安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直到这时,钟浅锡才说:“好久不见。” 分开的这些年里,他确实学到了一些东西。比如在姚安的同事面前保留一些距离感,不再让她感到不自在。 但姚安是不打算夸奖对方这份体贴的。 她翻开菜单,抬脸对应侍说:“一杯马丁尼,谢谢。” “好的。”应侍询问钟浅锡,“先生,您呢?” “柠檬水就可以。” 服务生训练有序,很快端着酒水上桌。之后拉上沉重的橡木门,整个休息室里,就只剩下姚安和钟浅锡了。 空气略显沉闷。 姚安低下头,避开沾了盐的杯缘,小小地啜饮了一口。 酒精浓烈,瞬间在舌尖炸开。她随口问道:“今天不是周中么?” 按照钟浅锡之前的生活模式,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为什么不喝酒。 话音刚落,姚安立刻把嘴抿住了。 倒不是马丁尼的味道不好,而是一股奇怪的感觉冒出头。 她知道对方的太多习惯,就好像那些断掉的时间被接了起来,坐在她面前的不是五年未见的陌生人,是一个分享亲密时光的伴侣。 这样的错觉不仅姚安感受到了,钟浅锡的眼神也明显变得柔软。 “我已经戒掉了。”他一边说,一边试探着看了过来。 那些温柔的视线在尝试拆解姚安。 一点一点,从骨骼开始,想要从坚硬的壳子下面,剥出一段属于他们的回忆。 钟浅锡失败了。 因为姚安再次开口,用的是和客户谈话时,公事公办的语气:“为了健康着想,确实应该戒酒。” 说完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我一会儿要回去睡觉,明天早上还有两个会。大家都很熟了,就不要绕圈子了……找我什么事?” 四下安静。 就在姚安以为对方不会回答她的时候。 哗啦啦。 钟浅锡转动起手里的玻璃杯:“我想和你聊一聊。” “聊什么?” “我其实一直在思考,你离开前说过的话。” 姚安微微蹙起眉毛,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我说了什么?” 隔了这么多年,谁会把分手时放的狠话记清楚,她早就不记得了。 钟浅锡看上去有些失望,手上的动作止住:“你告诉我,你不会再回来了,因为洛杉矶不是你的城市。” 空气静止。 “所以呢。”姚安觉得自己终于弄明白了对方的初衷,略带讽刺地笑了,“隔了这么多年,你废了真多心力,搞出这么大一个项目,帮我把年终奖翻倍,就是想要证明我说过的话是错的?” 早在得知甲方是洛杉矶的大型公司、合作又进展得异常顺利时,姚安就应该提高警惕。这个世界上当然有巧合存在,但更多的是处心积虑。 啪。 她放下手里的酒杯,语气尖锐起来:“是的,我食言了,又滚来了洛杉矶。所以这场游戏你赢了,彻彻底底、大获全胜——现在我能回房间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