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是我前夫(重生) 第36节
书迷正在阅读:借命、我与宿敌成双对、猎仙、女配她只想搞学习、误删大佬微信后、全师门都知道你俩在隐婚、柔情不易(出轨h)、姐夫,轻点要(1V1 高H)、【耽美】我要这巨rou有何用![系统、高H、NP]、为了活下去[快穿]
顾长晋从一旁的古槐树行出,见礼作揖,道:“刑部一刻钟前接到消息,称万民百姓前来东华门请愿,严惩逼死钟雪雁的东厂番役。下官遂奉大司寇之命前来视察,彼时掌刑千户胡威丝毫不听百姓陈词,便对请愿的百姓拔刀相向。百姓们为求自保,不得已对胡千户动了手。” 钟雪雁的父亲原是个教书先生,因醉酒后妄论了几句时政,被东厂的人捉走。钟雪雁为父伸冤,只可惜案子还未重审,父亲遭不住酷刑死在了狱中。 钟雪雁闻得噩耗,当夜便将自己吊死在闹市,留下血书一封,怒道天道不公,任jian佞横行。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一整个上京的百姓都知晓了,百姓们心有戚戚焉,生怕下一个说错话丢性命的人会是自个儿。 之后也不知是谁鼓动的,上万名百姓忽然轰轰烈烈地在东厂闹起来。 谢虎申来之前自也听说了钟雪雁的事,此时听罢顾长晋的话,黝黑的脸不由得一抽。 好家伙,这些文官真个就一张利嘴畅行天下。 请愿?自保? 什么时候百姓上门请愿要抄上家伙的,瞧瞧,连洗衣裳用的棒槌都带来了,别以为藏在身后他就瞧不见了。 还有上万名百姓用拳头将二十多名番子生生打死,竟是“为求自保”而“逼不得已”? 谢虎申简直是甘拜下风。 只眼下顾长晋都为他铺好了路,他自是要顺着走下去,颔首肃穆道:“既如此,等顺天府的人来了,便让朱大人将涉事百姓带回去问个话罢。旁的人……且自行离去,莫再添乱。皇上心系天下苍生,千叮万嘱命本将莫要误伤了咱大胤的百姓。眼下你们的请愿本将已知晓,自会向皇上禀告。” 百姓们先前见数千名铁骑浩浩荡荡而来,还道今日便是能免了牢狱之灾,一顿皮rou之苦也是少不了的。 谁知顾大人不过寥寥几语,便令得这黑面统领轻拿轻放地放过他们。 百姓们忙磕头,齐声道:“草民多谢大人。” 细瞧,泰半百姓磕头的方向都是对着顾长晋。 谢虎申唇角微抽,在一名百姓从他身边过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指了指他悄悄往衣裳里藏的菜刀,语重心长道: “圣上仁慈,常言若民有冤、民有怨,朝中百官不得视若无睹,亦不能充耳不闻。你们要请愿,可是可,但下趟可莫要再抄着家伙来。” 抄着家伙来请愿,同造反有甚区别? 圣上再是仁慈,也决计不会允许他们再胡来第二次。 百姓们喏喏应是。 人潮如水般退去,不多时,又有数百名衙役匆匆赶来,为首之人一身绯色官袍,上缀孔雀补子。 正是顺天府尹朱鄂。 朱鄂从前是云贵副总兵,若不是被圣上调回上京,这会只怕已升至总兵了。 朱鄂在云南领兵退敌时,谢虎申还光着腚玩儿泥巴呢。这会见着幼时崇拜的大将军,哪儿还敢坐在马上逞官威? 麻溜地下了马,拱手作揖,道:“下官见过朱大人。” 朱鄂略一颔首,却不看谢虎申,一双锐目不偏不倚地定在顾长晋身上。 许鹂儿案,杨荣在狱中反告他胡乱判案。北镇抚司的人不敢真缉拿他,但这盆脏水的确是泼到了他身上。 顾长晋走金殿后,许鹂儿案得以重审,定谳后皇上将新判牍公告天下。 那新判牍朱鄂也曾阅过,看完后,只觉笔底生锋,字字带刃,颇有些震撼,恍然明白皇上为何会看重他。 朱鄂如兵刃般冷硬的眉眼稍稍一暖,道:“今日之事,劳顾大人随本官回顺天府做份记录。” 顾长晋恭敬地应“是”,阔步跟上朱鄂。 几名衙役用草席卷起地上的尸体,放入担架里。他往其中一卷草席望了眼,旋即淡漠地挪开了目光。 东厂的掌刑千户,是杨旭在东厂的左膀右臂,也是当初在北镇抚司对金氏施以酷刑之人。 …… 一场轰轰烈烈的万民“请愿”就此平静落幕。 但顾长晋知晓,这事仅仅是个开头。 想要杨旭死的人,尚有后手。 而他,大抵是这后手中的一环。 顾长晋从顺天府出来,天已擦黑。 横平驾着车回顾府,才将将转入梧桐巷,便发现了巷尾那几棵枝叶扶疏的老梧桐停着辆不起眼的马车。 横平认出那是柳元私宅里的马车。 “主子,柳公公来了。” 顾长晋丝毫不意外,马车在顾府大门一停稳便下车往柳元的马车行去。 与此同时,那马车的车帘子从里掀开,露出一张精致靡丽又难辨雌雄的脸,眉心那点朱砂痣更是让那人多了点儿妖异。 柳元笑吟吟地望着踏着夜色行来的男子,温声道:“顾大人,久仰了。不知咱家可否请顾大人上车一叙?” 虽成了阉人,但柳元的声音极有辨识度,幽咽婉转,是一把难得的青衣嗓。 顾长晋道:“柳公公大驾光临,想是为了杨督公而来。” 柳元脸上笑意不减,道:“没错,咱家今夜是来同大人谈一笔生意的。” 说着,亲自给顾长晋开了门,“顾大人请。” 顾长晋利落上了马车,柳元给他递来一盏温度适宜的茶盏,见他眼都不眨就呷了口茶,笑道:“顾大人好魄力。” 寻常人怎敢喝头回见面的人递来的茶盏? 顾长晋喝下那茶,便是在展现他的诚意,他信任他。 或者说,在对付杨旭这件事上,这位顾大人信任他。 “不知柳公公想做什么买卖?”顾长晋问。 柳元道:“顾大人成亲那日,咱家曾给顾大人送去了一封密信,咱家猜那信顾大人大抵已呈给了大司寇。” 说到这,他眼皮微抬,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顾长晋一眼。 这位顾大人与下放到大同府的管大人于金殿告御状后,两人便彻底入了嘉佑帝的眼。 这两个年轻人身上都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柳元原以为顾长晋收到那信,便会急吼吼地借着许鹂儿的案子将杨旭告上金銮殿。 可他没有。 甚至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查到他身上来。 柳元知晓自己被人监视时,很是惊诧了一番,惊诧过后,又是一阵由衷的赞赏。 难怪那人要他将证据送与这位大人,而不是其他几位权力更大的刑部堂官。 杨旭自打成了裴大掌印的干儿子后,手握权柄,伤天害理的事可没少做。 这些年,单是他收集到的罪证便足有一箩筐。 可那人只让他送出一封不痛不痒,完全不能置杨旭于死地的密信。 初时柳元尚且不知那人的用意,眼下他倒是明白了。 那封信,是个考验。 若顾长晋没通过考验,那今日柳元也不必来这梧桐巷等他了。 顾长晋没说那信如今在何人手上,只平静问道:“柳公公今日可是又有‘密信’交与我?” 柳元推过来一个木匣子,道:“顾大人想要的东西都在这。咱家将这些证据尽数送与大人,只求大人一事——” “大人今夜从不曾见过咱家。” 顾长晋并未打开那匣子。 他望着柳元,慢声道:“柳公公是杨旭手里最得力的干儿子,为何想要借刑部的手扳倒杨旭?” 柳元道:“良禽择木而栖,咱家虽是杨旭的义子,但咱家的主子却不是他。至于咱家的主子是谁——” 他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以顾大人的能力,应当很快便会知晓。” 柳元不会说他背后的人是谁,这点顾长晋早就料到,也不多说,只问了个十分突兀的问题。 “钟雪雁可是你们派人杀的?” 车厢里静了半晌。 柳元含笑的面庞有那么一刹那,多了点意味不明的神色。 “是。”他应。 这个“是”落下,又是一阵沉默。 秋夜月光似霜白,透过梧桐枝桠落下斑驳光影。 顾长晋抬起眼,缓声道:“为了让杨旭翻不了身,你们倒是无所不用其极。许鹂儿与钟雪雁,好不容易逃离了牢笼,又落入你们的算计里。你们从一开始就拿她们当死棋。” “她们是棋子,难道我与大人就不是棋子了吗?”柳元精致的眉眼渐渐拢上一层淡漠,“顾大人,身在局中,对旁的棋子起怜悯之心可是大忌。那日在驿站,若非咱家的人知晓不能伤你,你现下兴许还躺在榻上不能起身。” 顾长晋眉眼一冷,道:“那人伤了内子。”语气听着竟像是在兴师问罪。 柳元挑眉。 这话倒是有些出乎他意料。 厂卫的耳目遍布大胤的每个角落,据他收集到的消息,这位顾大人与他的妻子实则没甚感情。 柳元面不改色地拱了下手,语气真诚道:“咱家替我那愚钝的下属同顾夫人赔个罪。” 顾长晋不接他这话,只淡淡颔首,接过那木匣子下车。 树影笼罩着他,在顾长晋深邃的脸落了一层阴翳。 他没回头,停了几息便沉着眸问:“在你们的棋局里,许鹂儿如今可是成了废子?” 柳元一愣,须臾,深深望着顾长晋被黑暗吞噬的背影,道:“顾大人放心,许鹂儿的确是废子,我们的人不会再动她。” 顾长晋这才大步离开。 回了顾府,他将这木匣子递给横平,道:“将这木匣子送去书房,好生盯着,明日我要带去刑部。” 话落,他大步往六邈堂去。 柳元出现在梧桐巷,六邈堂那头必然会知晓。 他必须去同徐馥主动交代他与柳元的对话,以及今日发生在东华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