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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隋没什么所谓地任凭他观察,若是说先前那一遭他还有点心虚,那今日之事,便是全然与他无关了。鬼才知道这地上的人怎么死的。 但尹隋依旧没有丢失警戒心,脑中有一根弦始终紧绷着,今夜莫名的昏睡与巧合令他如鲠在喉,冥冥中直觉有人故意把这些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明均打量完尹隋的模样,为了保险起见,又让他原地转了几圈,并且简单地跑动了一段距离。 尹隋心里窝着一团火,总觉得这人在把自己当猴耍。 周围没有间断过的窃窃私语,众人眼中怀疑又恐惧的眼神,让尹隋这段时间好不容易被压抑下去的魔性,又不可避免地被激了出来。 又是这种猜忌,又是这样的污蔑,简直无聊又可笑—— 尹隋突然转过脸去看姜朔。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目光里带的希冀与迫切,但当看见姜朔垂着睫,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也并不想与他对视的时候,尹隋失望了。 “师娘……”尹隋语气低低地喊他,听起来有些可怜。 明均忽然冷静地说:“弟子虽不能完全确定,但那魔修的身形,确实与于韫师弟有七成相似。” “……” 片刻静寂后,众人爆发了。 这下连祈凤也压不住场面,尹隋定定看着姜朔的侧脸,丝毫没有在意四周逐渐包围过来的人群,他动了动唇,像是要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能说什么呢。尹隋意兴阑珊地想。 特地针对自己设下的局,那暗地里的人,肯定是掌控了此时的事情发展动向,决心要把自己逼到绝境。 而这种被所有人忌惮和痛恨的时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尹隋并不在乎。 ……并不在乎。 “不是他。”在某一刻,姜朔倏然淡淡出了声:“不是于韫。” 愤怒的人群出现了诡异的安静。 “姜仙君何意?”司药堂的大师姐沉声问:“可是要包庇这害人的魔修?” “慎言,”祈凤眉心微拧,上前一步,拦在姜朔跟前,道,“此时尚未查清真相,只是凭一面之词,怎能轻易给人定罪?当务之急,是先将于韫送至惩戒堂内关押……” 姜朔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 他轻轻拉住祈凤执剑的手,祈凤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侧过脸看他:“师娘?” “于韫不是凶手。”姜朔说:“我可以证明。” 尹隋也怔了怔,怎么证明? 姜朔安抚好祈凤,这才抬眼看向尹隋,出声道:“把你脖子上挂着的玉坠取下来。” 尹隋顿了顿,乖乖抬手去解那条红绳。 结果他解了半天,都没能把绳子扯下来——上面竟然设有强力的禁制法术。 “东衍将于韫托付给我之前,曾忧心他过于顽劣浮躁,难以管教,于是赠了我三道禁制。” “于韫带着这块青玉,轻易解不下来,宵禁之后,也不会有机会走出曲台半步。”姜朔冷静道:“若是他强行在深夜出了曲台,会遭禁制反噬。” “这青玉是我十数日前赠予他的,今夜,我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几位长老走到尹隋跟前,分别伸手与青玉相触,用灵力感受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确有仙尊的禁制,但是否与宵禁后不得出曲台有关……” 姜朔忽然抬袖,指尖蜻蜓点水般在尹隋后颈处掠过。尹隋刚感觉到一丝凉意,颈间就一松,红绳断裂,青玉掉了下来。 姜朔接住那块玉,用了道风诀,将它丢向曲台外。浅淡的玉色在半空中一闪,直直飞出曲台边界,而后在众人眼中,猛然焕发出极亮的金色光芒,瞬间后又很快熄灭。 有小弟子快步跑过去拾起玉,发现周边的杂草都枯萎成泥,手里的青玉更是烫得要让人抓不住。 有见识的惩戒堂长老摸摸胡子,点头道:“是雷诀禁制,可以短瞬间令人浑身刺痛,修为尽失,至少得三日才能恢复如常。” 尹隋站在一旁,脸色比先前受众人怀疑指责时还要苍白。 这块青玉……是自己头一次入夜闲逛,还“杀”死了一个巡夜弟子的第二天,姜朔送给自己的。 他当时伸手一碰,只发现了施加在最外层拙劣的护身法诀,以为是姜朔亲手做的护身符,就没有再用灵力仔细探查,因而一直不知道里面还下有如此严苛的禁制。 或许他还应该庆幸,之后自己虽然再次在宵禁后出了门,却正好没出曲台的边界,所以没能触发这几道禁制。 不然,今日自己早该如丧家之犬一般,被人喊打喊杀了。 尹隋嘲讽地扯起唇角。 真是快要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既是仙尊设下的法诀,或可证明一二。”司药堂的长老拱手道:“但于韫的嫌疑并不能全然洗脱,还请姜仙君近日多加看管,尽快捕拿真凶。” * 众人散去后,尹隋一言不发地回了院子。 进了屋,他反手就想关门,不料推到一半却被人挡住了,姜朔就站在离他几尺远的地方,轻声说:“让我进屋,好不好?” 少年紧紧抿着唇,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但他一手扶着门,似乎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打算。 姜朔想了想,索性一步迈过门槛,抓住小徒弟僵硬的胳膊,以一个温柔的姿势,摸摸尹隋的脑袋,哄道:“阿韫乖,给师娘让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