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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都不肯开口喊一声求饶。

    陆霁眸子沉了沉。

    眼前这个漂亮又纤细的少年,就连日常检查都会抱怨不舒服,生气的时候倒是倔的有些了不起。

    “嘴要咬破了。”

    他将染红的纱布扔进垃圾桶。

    陆霁重新拿起没用过的干净棉纱,折叠成规整的小块方帕,递到浅灵的嘴边。

    “咬这个。”

    浅灵颤着睫毛偷看了他一眼。

    确认陆霁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后,乖乖地张开嘴咬住棉纱帕子。

    “接下来我给伤口消毒,会更疼,受不了的话就直接喊出来,这不丢人。”

    陆霁的话音落下后不久,带着凌冽气息的酒精棉纱贴上他的颈侧。

    强烈又霸道的刺激感,烧灼着纤薄的皮肤。

    好疼!

    浅灵疼得咬紧嘴里干燥的棉纱,小脸皱成一团,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随着疼痛的呜咽,如断线的珍珠般顺着脸颊掉落。

    “陆、陆霁,我疼……”

    消毒不完全容易造成伤口感染。

    所以这一步必须仔细进行。

    陆霁压低身子靠近,凉凉的气流从伤口上吹拂过,他的声音微微发哑,“给宝贝呼呼,马上就不疼了。”

    “骗子……”

    还是好痛。

    陆霁和段星翊都是骗子!

    陆霁将伤口处理干净后,取下浅灵嘴里的棉纱帕子。

    帕子湿润润的带着牙印,被口水洇湿。

    而浅灵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病服贴在身上,连突出的脊骨都清晰可见,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软软的头发贴着脸颊,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温热的香气。

    眼睫也湿漉漉的,他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任由陆霁用手术剪剪下干燥的无菌纱布,轻轻覆在伤口的位置,用胶带仔细黏紧。

    伤口处理结束。

    “喝杯水吧。”

    浅灵抿着干涩的嘴唇,双手接过陆霁递过来的温水。

    他轻轻抿了一口。

    陆霁背对着他开始收拾处理伤口产生的医疗垃圾。

    浅灵脸色一红。

    陆霁身上原本平整熨帖的白大褂,在刚才他的揉搓下,分布着各种纵横交错的褶皱。

    “刚才那个男人会怎么样?”

    “你还有心情关心他。”

    陆霁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语气漫不经心。

    “大概率如他所愿,去到下一所精神病院,继续做着他与世隔绝的梦,永远都不愿意醒来。”

    “我不明白……”

    那歇斯底里的吼叫还在浅灵脑海盘桓。

    他明明可以拥有自由,却甘愿被困在这无形的囚牢,故步自封。

    “这不难理解,没有什么比习惯的力量更加强大。”

    对于他而言,外界自由的空气足够扼住他的喉管,所有的关心会化成杀死他的武器。

    他已经失去了能独立在外生活的能力。

    “这是体制对人的异化。”

    浅灵浑身一凛。

    陆霁先前说的话萦绕耳边——

    “相信我,你很快就会适应这里,并且喜欢上这样的生活。

    甚至,不愿意离开。”

    浅灵再次想起主线剧情里的提要。

    ‘病人强调自己精神正常,却迟迟不愿意离开这所医院。’

    而不愿意离开的原因,都是源自于“习惯”以及所谓的“体制对人的异化”?

    浅灵拧着眉头。

    这些名词对于他而言,太复杂也太深奥了,甚至根本没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觉得怪怪的。

    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答案居然会从副本里的NPC口中说出来?

    不知道。

    但根据袭击他的男子口中所说的,他分明一直把自己当成病人,也并没有像副本主线上的认为自己精神正常。

    难道是他记错了?

    系统。

    可以把主线再播放一遍吗?

    【好的。】

    浅灵听完了短小的主线副本,发现自己并没有记错。

    主线不可能出现错误。

    那么就是他思考的方向出现了问题,至于是什么,浅灵暂时想不到。

    “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这里有病床,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浅灵点点头。

    他看着陆霁离开,脱了皮鞋坐在病床边缘,眼皮低垂,此刻人已经很困倦了。

    这时。

    门被轻轻推开,探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没事吧?”

    是那位先前从段星翊手下救出来的护工,他咧开嘴角,手里捧着一件干净的病服。

    “我听说你受伤了,特意过来看你。”

    浅灵摇摇头。

    “已经没事了,陆医生已经替我处理了伤口。”

    “那就好,你身上的病服脏了,我帮你拿去洗,你不介意的话换上我带来的这件吧。”

    他将干净的病服递出去。

    “给。”

    “谢谢。”

    浅灵从他手里接过病服,“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男生清俊年轻的脸色窘红,连着脖子和耳朵都微微发烫。

    他搔着后脑勺小声道:“奚湛。”

    “我记下来了。”

    或许是没有从眼前人身上收到危机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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