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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脚步一顿,踌躇着不敢过去,不料司祁在旁明目张胆地咳嗽了一声,将里面人的目光全吸引过来。 看清来人,对面的几位全被吓了一跳,林敬之也没料到,他们会来的这么突然。 片刻怔愣后,林敬之牵着夫人的手,曲膝要给两人行李,林姝姝面上一急,她赶不过去,便一爪掐在司祁小臂上。 “嘶——”司祁吃痛,可对上林姝姝那双略带慌乱的眸子,又不得不先忽略痛。 他上前半步,扶了林夫人一把:“无需多礼。” 林夫人有些担心,膝盖还是半弯着,起也不是跪也不是,还是林敬之不忍夫人受罪,应了恩典,再搀扶着她站起来。 皇上在场,几人终究还是拘谨的。 但林夫人总是往林姝姝那边看,欲言又止的,还含着几分期许。 司祁不好做这碍事的人,只好说:“夫人和姝姝许久未见,朕便不多打扰了,二位自便。” 不等林夫人反应过来,林姝姝先脆生应道:“是,多谢皇上。” 话落,她紧跟着小跑到林夫人身边,轻声说道:“母亲要回屋里歇歇吗?” 歇息是假,不过母女间想说些私密话罢了。 大家都懂,于是林姝姝和林夫人先后进了屋子,林敬之和司祁都没跟,等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才觉出几分不自在。 “去,去找你们爹娘。”林敬之呵了一声,把两个小辈赶走。 却不想,他这般举动,反让场面更尴尬了。 或许两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还能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不谈政事,顾言儿女。 好半天,林敬之才指了指院里长着青苔的石凳:“皇上请——” 外面两人如何相处暂且不提,林姝姝和林夫人一起进了屋里,林姝姝才关上房门,一转头就发现林夫人哭得正伤心。 她顿时哑然:“母亲这是……” “是我们对不起你——”林夫人捂着嘴,眼泪不住往下淌,她空闲的那只手抚摸着林姝姝的脸,甚至能摸到她下巴处的骨头,“要是没有我们,也不会叫你遭受百官非议,姝姝啊!” 被圈禁鼓南巷的路上,她亲耳听到百姓议论,说皇上欲立贵妃为后,却因贵妃母家大罪,遭百官阻拦。 鼓南巷与外界隔绝,进来之后,林夫人就打探不到更多的消息了。 但她也有跟林敬之讨论过,凭林家罪过,若非有林姝姝的存在,皇上怎么也不可能这般轻易放过,甚至还给林澜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只提及立后,便是林敬之都不住摇头。 时至今日,林夫人仍旧认为,女儿因为家里牵连,怕是此生无望后位了。 林夫人边哭边说,林姝姝好不容易听明白了,一边觉得好笑,一边眼眶有些湿润。 她掏出随身带着的帕子,温声说:“母亲大概是误会了。” “您搬来这边的时候,立后诏书已下,只是考虑到战事未歇,封后大典往后延迟了。” “关于立后,虽有朝臣反对,但母亲,皇上并非事事顺从大臣,何况凤印打一开始,就在女儿手里呀。” 林夫人的情绪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下来,闻言有些茫然,又似不敢相信:“那皇上立后……” “是我。”林姝姝从没有想过,原来当着家人的面说出这话,她竟能如此满足。 “皇上爱惜我,早在年节时便提过,只那时我顾虑良多,不敢应罢了,后来家里出事,皇上说立我为后,为保皇后母家,可对林家网开一面。” 林夫人恍然:“原来竟是这样……” “那你和皇上?” 林姝姝双颊染上一点绯色:“母亲,我与皇上两情相悦。”她说得甚是肯定,嘴上坚持,心里更是确信。 要是一年前,林夫人难免会劝她天家无真心。 但在林家落到如此田地后,皇上仍愿意陪着林姝姝来看望家人,林夫人已然说不出多余的话了。 她破涕为笑,可笑着笑着,眼角莫名淌下泪来:“罢了罢了,姝姝,往后莫要再管家里了,你与皇上好好的,保全自己就好了。” “当初多亏你,叫你父亲不至于一条路走到黑,现在林家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便是能保全了性命,也全是靠你,靠皇上对你的珍爱。” 林夫人拉她到床边坐下,爱惜地抚摸着女儿的手:“可是姝姝,你要知道,男人的怜爱总是有限的,趁着皇上还未因林家怪罪于你,尽早……” 她想说,要林姝姝与家里断了联系,可看着女儿一身病骨,到底狠不下心来。 “姝姝,娘舍不得你啊!” “那女儿就一直陪着您。”林姝姝眼尾微红,偏头抹了抹眼睛,回头便是坚定说,“母亲,女儿一直都在。” “我相信皇上,也请您相信我,我们会一直好好的,不会因为家里产生隔阂,我与林家,也永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母亲,等二哥回来,我请皇上开恩,送您和父亲,还有大哥一家去南方好吗?” 京城是个人人羡慕的地方,可身处权力中心,又有多少人能始终保全。 林家经此一落,日后少不得流言蜚语。 林夫人并非多么坚强的性子,与其留在京城听着难听的话,倒不如抛却过往,去鱼米之乡重新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