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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以为我喜欢她。后来她嫁给了我们的邻居,一个有钱的绅士。” “玛丽,我不是有意不告诉你这些。”希斯克利夫叹了口气,握着玛丽肩膀的手松了力道,轻轻向下滑了一点,落在她臂弯的位置。 quot;在呼啸山庄,我只是一个仆人。我不仅没有受过高等教育,还坐过牢。quot; 他从小就生活在阴沟里,而玛丽却不一样。 玛丽像苜蓿花。 在玛丽面前,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感到害怕,害怕玛丽知道他不堪回首的过往。尤其是在兰迪威尔逊出现以后,这种恐惧就更加明显。他看不起威尔逊,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身上有着自己不曾具备的、优秀的品质。 希斯克利夫不是没有想过要离开,要退出,但是他做不到。 他不可能做到。只有在玛丽面前,他才感受到原来自己还有生命,他的心脏原来还会跳动。 “我的过去见不得人,玛丽。”希斯克利夫轻声说,心中感到苦涩,他发现自己原来还是像以前一样卑劣,在喜欢的人面前还不愿意坦诚,直到被对方看破戳破,才不得已面对现实。“我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你这些。” “玛丽,是你给了我新生。我想要重新开始。” “你们认识很久了,从小就认识。”玛丽低着头,不愿意看希斯克利夫。她告诉自己不应该在意一个人过去爱过什么人,而是应该放眼未来,可是心头却仍旧感到酸涩。 “你喜欢她。” quot;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quot;希斯克利夫感到有一点头痛,他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自己的这段“情史”。往日里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的上校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无奈、紧张又焦心的希斯克利夫。他的双手又小心翼翼地向下滑了一点,试图勾住玛丽的手指。 玛丽摇摇头,几乎是很困难地呼吸了几下,才抬起眼睛看着他。 “你太喜欢凯瑟琳了,希斯克利夫。连你的庄园里都是她的画像,哪怕她已经嫁人,你还是挂着她的画像,还把她的画像戴在身上。你真的能轻易放下她吗?你们认识了那么长时间。” 她一点点把自己的手指从希斯克利夫手指里拿出来。 “我不在乎你以前是不是当过仆人,可是我不能假装不知道凯瑟琳。我真的很抱歉,我做不到。但你也一样,是不是?你也不能假装凯瑟琳从来没有出现过,也不能假装我不知道凯瑟琳的存在。” “你真的太喜欢她了。”玛丽苦涩地说出这句话,她咬着嘴唇,感到委屈,也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不堪。她该怎样才能不去在乎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那十几年的日子啊。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下,每天都能看见对方,熟知彼此的一切。 已经是深夜,今天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再加上前方战场连连告捷,所以哪怕是窗户被寒风吹得吱呀作响,每个人也都已经安心地陷入沉睡。连桌子上的那盏煤油灯都自己熄灭了。 “我究竟应该怎样解释。”希斯克利夫坐回病床上,神情沮丧,他仰头看着玛丽,眼睛里的那团黑色的火焰一点一点熄灭。他没有法子了。他是真的没有法子了。他开始感到恐惧,浑身的力气都被剥夺,桌子上的那本《圣经》逐渐变成一个笑话。他预感凯瑟琳的历史又要重演,并且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次承受失去的滋味。 或许我本就不值得爱。 玛丽移开眼睛,不敢和希斯克利夫对视,只匆匆留下一句“我明天再来拿针线包”,就用最快的速度狼狈跑掉了。鞋跟在寂静的走廊里掀起一阵轻微的响动,玛丽一路小跑,直到院子里才停下来。 被希斯克利夫握过的臂弯和肩膀仍然发热,她大口呼吸着冷空气,让更多的寒冷涌入肺部,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冷静下来。她刚刚拒绝了希斯克利夫。因为一个很久以前的凯瑟琳恩肖。 玛丽觉得自己过于矫情了。可是她真的难以做到对凯瑟琳视而不见。 圣诞节的余韵还在,用来装饰院子的蝴蝶结和彩带还都挂着,甚至空气里还隐约飘散着烤火鸡的香味。 玛丽却感到懊恼又丧气。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在家里,她一直是个麻烦精。 端庄温柔的简,美丽聪慧的伊丽莎白,古灵精怪的莉迪亚和凯蒂,和与众人都格格不入的玛丽。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包括她们的父母。 以前,每逢有新绅士来到,母亲最先想到的便是简,然后是莉迪亚,接下来是伊丽莎白和凯蒂,最后才是她。直到她因为感染黑死病去世的前一个星期,班纳特太太还在指责她,为什么不能讲话的时候像一个淑女。 玛丽自知自己不是什么淑女,也不想当一个淑女,而希斯克利夫又恰好不是什么绅士,所以在发现那块怀表之前,她还觉得他们两个或许会很登对。然而现在她只想回到过去抽自己一巴掌,告诉自己看清事实。 事实上,重生后,玛丽从来没有过要嫁人的打算。她只想全家平平安安,自己也能多活几十年。至于是不是要有一个丈夫,她感到无所谓,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天天嚷嚷着要学医,要出去问诊的女人。 她也不需要那些人的喜欢。 于是玛丽把自己的“第二次”未来计划得很好,活下去,看着姐妹们嫁人,然后在修道院里度过余生。她对这样的生活没什么意见,但是希斯克利夫却忽然出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