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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满目疮痍金口玉言

    “那成,”孙国安点头,视线重新回到杨幂身上,与她商量道:“那杨老师,咱们去讲讲戏?”

    “好啊!”杨幂说完,拿着镜子的手刚一抬,身后的助理立马弯腰接过,并适时挥退围在周边的化妆师、造型师。杨幂满意地看了一眼他胸前挂着的工牌,笑着走进镜头。

    让出半步才走,孙国安给足了杨幂杨老板面子,待她到位后简明扼要地指导了几句。这就是他不喜欢大公司的大项目的原因,跟这些个顶流讲话那得字字斟酌。

    说出去的话即不能包罗万象、事无巨细,也不能一字不说、敷衍了事,更不能爆粗口、说重话,怕惹到她们虎视眈眈的粉丝,更怕惹恼手握剧组资金的杨大老板。好在杨幂业界风评不错,让孙国安对未来的合作还能抱有一丝期待。

    工作人员扶着何晴坐进道具马车,一边等待造型师为她整理好层层叠叠的衣服,一边聆听孙国安导演训话。

    孙国安站在预设的机位前看了一眼,拿着扩音器冲马车里的何晴喊道:“只要在里面坐着,你就是权利滔天的公主,腰板就给我挺直。”

    “知道了。”何晴闭眼,努力寻找训练时的感觉。

    第一场戏何晴的份额不多,但孙国安仍不放心,谁让凤净梵这个的角色是他硬从嘉行那边抢来的。小演员第一天上班就拍她与嘉行老板的对手戏,是不是有意安排他也说不清,但万一是有心人所为,只要今天搞砸了,往后几天怕是谁都不太好过。

    折返回道具马车前,孙国安话到嘴边停住,他又觉着不能给小新人太大压力,万一影响她发挥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他卷起剧本,敲在车门中央的一处,教导说:“眼别乱飘就盯着这,该你说话的时候就说,不该说的时候就坐好,懂了吗?”

    “懂了!”

    乖巧的点头落在孙国安眼里,他更加头疼了!

    不过,孙国安的担心有些多余。他担忧的基础建立在自己对何晴情况的不了解,但凡他挪出点时间问问孙依白,他就会知道何晴并不如他想的那般新,也不并不是一无所知的新人演员。

    她所在的公司最不缺的就是表演系老师,剧组给的准备时间虽短,但不耽误她找老师补课。说这么多并不是嫌弃孙导唠叨,她心里是感动的,毕竟今天站在这里的如果不是Fet家受正规训练的何晴,而是一个半瓶子不满的新人何晴,要是没有导演这番浅显易懂的叮嘱,她必然会在片场丢人。

    前两场戏确实比较轻松,全程只需扮演一个亭亭玉立的背景板,一个拍不到面部表情的背景板,台词也不多,只有几句,诸如:

    “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明若,别乱说话。”

    “明若,退下。”

    “明若!”

    “明若!”

    剧本翻到下一页,是何晴今天的最后一场戏,也是近期唯一的一场重头戏,在这部分佛莲公主凤净梵隐藏在遗世独立的气质下的矛盾点第一次浮上水面。

    一个号称潜心修佛的公主,放任婢女狐假虎威,对着挂有无极大国官员腰牌的公子口出狂言......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养出这般嚣张跋扈的婢子,主人的脾气秉性也有待商榷。

    对于何晴来说,这场戏的难点在于说话间如何拿捏这股矛盾的气质。既不崩她虔诚圣洁的人设,又透露出人性之恶;既能埋下伏笔,又不至于让观众一眼就看出她是反派角色。

    反派不好演,怎么演好这个角色,何晴每天都在学习。随着剧组正式转组进入影视城拍戏,何晴的压力日益增长。可能上午演一个不得未婚夫喜爱的失恋少女,下午就要演圣洁高贵的佛莲公主;可能上一秒要演在未来婆婆面前端庄大气的好儿媳,下一秒就要演心胸宽大不于一般人计较的贵女。无痛体验分裂的人生的同时也感受了一把生的沉重!

    一转眼,何晴已在《扶摇》剧组待到第十天,如果说前期的累是沉重繁琐的戏服带来的身体上的劳累,那么最后两天,女主在大殿之上当众羞辱凤净梵时所爆发的羞愤、痛失所爱时所感受到的遗弃感以及最后逐鹿皇位败北时的大悲,令她那颗涉世未深的心满目疮痍!

    有生以来从未感受过如凤净梵那般失败的何晴不知道她到底该怎样表现,究竟该表现的癫狂多一些,还是后悔多一些,亦或是一种大起大悲后心如死灰。何晴知道自己把握不了,果断去寻孙导帮忙。

    在导演的建议下,何晴把每一种状态都尝试拍摄了一次,一遍又一遍地将自己代入那个偏执又可怜的女子,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令人绝望、痛苦的戏份。

    “所以你放权于子女,所以你一边传消息立女皇一边放纵诸子女逐鹿于璇玑三境,给他们几乎势均力敌的力量,让他们在公平的战场上互相厮杀直至决出最后的胜者,不计生死?”何晴越说越发抖,声音越说越凉,她站在绿幕之下,手脚控住不住地发抖,她撕心裂肺地喊道:“那不是一群抢食的野兽,那都是……那都是你的儿女啊!”

    “朕也是这样过来的!”

    在机器的引导下,何晴双目紧闭,在空中旋转,没有泪水,血水混着汗水不住地往外淌。她固执地认为凤净梵不会叫,也没有必要叫。

    全身的血都无遮无掩的泼洒出来,将一生里所有的语言,都泼水难收的带了出去。她只是旋转着,将月白裙裾旋转成血色淋漓的花,最后的凄艳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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