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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宋明月转身便走。沈妉心登时如遭五雷轰顶,光着脚就追下了床,好歹在宋小娘子踏出门前拦了下来。 咎由自取的沈妉心低声下气,点头哈腰的装傻充愣道:“原是宋小娘子来了,我道是哪来的仙子下凡走错了房门,错以为在梦中呢。您站在门口作甚,来来来,坐这儿来,我给您倒茶您先消消气儿。” 宋明月将计就计,任由沈妉心将她拉到了茶几边坐下,待她斟茶的功夫,冷笑道:“我方才听的分明,你喊的是宋明月三个字儿没错呀,怎的转头就错认了人?” 打死不承认的沈妉心硬着头皮讪笑道:“没有,肯定没有,定是您晃了神儿,听岔了,来,喝茶,先喝茶。” 宋明月没那功夫与她耍嘴皮子,直言不讳道:“这笔帐,我先记着日后再与你清算。眼下祭祖的事宜更为重要,你听我说,一丁点儿都不能记错。” “是是是,您说,我记着。”沈妉心正襟危坐,可惜一头如鸟窝的乱发,又衣衫不整的模样,怎么瞧都不正经。 所幸宋明月知她根底,也不计较这些。二人当下便宛如夫子学生一般,口传相教了起来。宋明月说到要紧处,会反复再三叮嘱,沈妉心为表诚意拿了笔墨来一一记下。足足说了一个时辰,直到宋明月口干舌燥这堂课才算完。不怪繁复礼节多,也不怪沈妉心记性差,实在是刚出出茅庐官场的小先生白纸一张,但凡往细了说,那要再三叮嘱的规矩可就多了去了。 沈妉心盯着三大页的墨纸,一个头两个大,归总了一下她一个小小刚够格儿的四品司业要注意的事项并不算多。可毕竟是倾巢而出的皇室头等大事儿,知晓的愈多愈好。 沈妉心一面收拾着笔墨,一面道谢:“多谢宋小娘子今日不辞辛劳,小的我一定铭记在心,规规矩矩行事,绝不惹是生非平安归来。” 擅于咬文嚼字的宋小娘子听了这话可高兴不起来,板着脸道:“怎么?今日我若是不来,你就定要当着姓赵的面儿整出些幺蛾子来?” “那我哪儿敢啊,我这不是怕你不放心嘛。”沈妉心丝毫无半分怨言,宋小娘子担心她这不是好事儿么?愈担心才她才愈欢喜,喜的心里头美滋滋的。 宋明月嗔怪的斜了她一眼,起身道:“莫说青墨院,放眼整个皇宫也就属你起的最迟,人姓赵的都该下朝了,你还敢呼呼大睡,你有什么是不敢的。”沈妉心讪笑挠头,也不敢反驳,见状宋明月又道:“罢了,我先走了,你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怎么见人呐。” “你上哪儿去?不留这儿吃晌午饭?” 宋明月撇了一眼沈妉心门户大开的衣襟,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目光,没好气的道:“我去前院儿!” 沈妉心这才宽心的哦了一声,望着小家碧玉婀娜的背影,暗地里啧啧道,这圆滑挺翘的臀瓣儿比去年又丰腴了不少,人都说女大十八变,小家碧玉可变的不止一丁点儿。 瞧了一眼手里的白纸黑字,方才窃喜的心境一下便跌落谷底,沈妉心仰天长叹一声,早知道祭祖这么麻烦,前些日子就该告个病释。蹲在青墨院里,哪怕是给老蔡头儿下厨也比爬山轻松的多。 到了四月初三那日,青墨院一大早就显得有些不正常,蔡寻还在担心沈妉心误了时辰,头日夜里就嘱咐了几个管后院的小侍童,哪怕一把火点了三十六厢房也得把先生给喊起来。没成想,沈妉心一早天蒙亮就已端坐在了堂前的餐桌上,可把小侍童们吓的不轻。 待御前的贺喜公公来唤时,蔡寻也无半句叮嘱,只道早去早回。倒是陈孤月说了两句宽慰话,沈妉心这才宽了心跟着王喜去了。 第67章 金顶銮驾,十二骏马,一百八十四仪仗行前,三百铁甲镖骑垫后,浩浩荡荡从正南门鱼贯而出。从三品以上武将皆高头大马跟随在仪仗之后,文臣马车两辆并驾齐驱紧随其后,四品的沈妉心虽得了圣恩独坐一辆马车,但却在队伍的最末端,后头整齐划一的清脆马蹄声扰的她有些心神不宁。 这时候若有个说话的人分散些心神也好过独自一人胡思乱想,哪怕与萧宰执同车也好啊。沈妉心撩开一角车帘,往日车水马龙的御南街此刻被先头的金吾卫肃清了个干净,明明是艳阳当头,却令人不寒而栗。 所幸此去路程不远,为避免遐想连篇沈妉心干脆寻了了个舒服的姿势补个回笼觉。待马车轻晃停驻时,沈妉心一睁眼便听驾车的侍卫道:“沈大人,请下车。” 青峰叠峦,云雾缭绕,四月天的山林间落过雨水,便是这样一幅仙境之画。沈妉心立在车前仰着脖子欣赏了好一会儿,不由感慨道:“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难怪得道高僧都喜欢住在半山腰上,真是个福泽宝地。” “先生好文采。”原本隔着十几辆马车的距离,不知萧玄仲何时信步而来。 许愿从未这般灵验的沈妉心慌忙作揖,道:“萧大人过奖,随口小诗小词难登大雅之堂。” 远远可见文官武将各自抱团取暖,泾渭分明,但目光都投向了这边。沈妉心受命于国子监,即便官拜四品也不必上早朝,与朝堂大臣们少有接触,便也给一些蠢蠢欲动的朝臣们少了一条搭桥牵线的路子。这不,方才沈妉心下车时就有不少人跃跃欲试,想上前来与这个陛下跟前的大红人攀谈几句。可惜就这么一会儿犹豫不决的功夫便让萧宰执抢占了先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