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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修士也反应过来,伸手想要抹去,一股风吹来,已经将地上痕迹扫除干净。旁边另有人道:“要是天生神灵的话,更加不可能如此不为人知,你们瞧瞧那位北冥鬼帝,名声可太响亮了。”

    他说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去,似乎对这个名字格外忌讳。冷场了好半晌,才有人重新开口道:“这位二郎真君神力刚正,应该是一名武神将,可能是哪一位将军因功成神,被武厉天尊收入麾下,所以知道的人少些。”

    随后众人又细数起来从古至今那些有名的战役,揣测这位二郎真君会是哪一位将领。

    久黎城内鸡犬安宁,灯火稀疏,大部分人都安心地沉入睡梦。

    陈府后宅里,陈家族长将一个巴掌大的红木盒子递给自己儿子,说道:“你去外城找一个流浪汉,在印堂割上一刀,再将盒子里的东西倒到伤口上,然后立即回来,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陈家家主面前之人,正是之前手握影珠录像传影的修士,陈敬看一眼父亲递来的红木盒。

    盒上贴覆黄纸朱砂符箓,依然压不住里面逸散开来的血腥气,一看就知道里面定是封着什么阴邪之物。

    “爹,这又是云家送来的?传影就算了,这种阴邪的手段,我绝不会去做。”

    陈族长不与他多解释,只是道:“时间紧迫,叫你去做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陈敬撩袍往地上一跪,“爹若不给我解释清楚,恕儿子不孝,难以从命。”

    “你!”陈族长气道,他深知自己儿子的倔脾气,今夜的时间确实紧迫,要是过了今夜,拖得神庙真的将那劳什子“二郎真君”的神像铸好,万一真叫宣家丫头请来神灵,那他们陈家可就又要继续被压在宣家之下,永无出头之日了。

    他只好往椅子上坐去,解释道:“你也看到那画像,还没请神入主就褪色成这样,哪怕是请来了,也不过是个榜上无名的小神,今夜听着犬吠确实威风,斥退的也不过是些低等邪魔,它能斥退一只玄魔,那若是来了两只三只,又或是来了更为厉害的地魔呢?”

    “你觉得那条狗,那个众人听都没听说过的二郎真君能吓退地魔吗?到时候这无名小神被邪魔一口吞了,我们久黎数万人都要跟着陪葬!”

    陈敬已经被他爹说得有所动容,但是视线落在红木盒上,依然有些犹豫,“就算如此,也不必主动将邪魔引入城中来啊。”

    “只有这样才能打醒跟你一样脑子不清醒的人。”陈家主冷哼一声,“宣礼文那个老东西,为了保住自家优越地位,根本不顾他人死活,久黎城以前依赖宣老,城中最来钱的生意都归他家,神庙学宫里的修炼资源首先也得给他宣磬,你处处被宣磬压一头,心里就没有不服气?”

    陈敬手握成拳,垂头默认。

    陈家主伸手扶起他,语重心长道:“宣云两家虽然联姻,但关系早就闹僵了,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你放心,为父心中有数,云家带来的是正神像,比天微星君地位还要尊崇,神位永固,能庇佑久黎城万万年。”

    “你放心好了,明日一早云家就会带着元崇天君像入城,届时不论什么妖魔鬼怪通通无所遁形,绝对不会出大乱子。”

    “记住,找一个离咱们家远一点的地方。”

    第18章

    元崇天君,司掌礼仪教化,位列十二正神君,是东周国供奉的主神君之一,神位永固。

    陈敬终是被父亲说服,选择了用现在一点小小的牺牲,来换取久黎城长久的安定。他揣上红木盒从陈府后门出,往东南方向疾奔而去。

    久黎城是倚山之城,地势北高南低,祈神山就在城中北偏西的位置,哪怕是星君陨落,久黎城失去神灵庇佑,西北两座高地的城楼也是邪魔侵扰最少的地方。

    内城富户也多绕神庙而建,西北区域道路通达,宽宅大院,酒肆商户林立,从祈神山流出的圣水河穿城而过,下游地区则多是平民聚集的地方。

    陈家自然是上游的富贵人家。陈敬顺着圣水而下,在东城区一处市坊小庙里找到两个流浪汉,那小庙先前供奉着星君座下一位仙人,现在神像没了,庙里倒还残留着些许香火,打扫得也还很干净。

    神灵慈悲,所以庙宇常是这些流浪乞丐夜里的容留地。

    陈敬不想在庙宇里行这种阴邪事,弹了一张傀儡符入窗,符纸倏地贴上蜷缩在地上的身躯,那人在沉眠中浑身一震,僵硬地从地上翻身起来,走出庙外。

    流浪汉双眼紧阖着,还在打呼噜,在符箓的驱使下,像一只牵线木偶钻入偏僻的巷道里。巷道尽头,陈敬默默地看着人向自己走来。

    他手中捏着匕首,犹豫片刻,最后狠狠一咬牙,抛起手中红木盒,扬手一刀将盒子劈成两半。木盒连带其上朱砂符箓被一分为二,浓郁的邪魔血气弥散开,匕首刀刃上沾着邪魔血rou从流浪汉额头一划而过。

    普通人没有灵力护体,对邪魔来说就是砧板上的鱼rou。那流浪汉在睡梦中惊醒,方一睁眼,就被眉心的血气钻入脑子里,他目眦欲裂,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垂死挣扎的低呼。

    陈敬撕走他身上的傀儡符,身形极快地退出了巷道口,最后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

    只见那瘦削的成年男人就如被急速融化的蜡烛一样,一点一点地委顿了下去。他脸上维持着最后那一刹迷惑又惊惧的神情,眼珠直直地望过来,眼中早就没了神采,但空洞的瞳孔中映着不知从何处投来的一点微光,将他的身影也摄入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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