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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对方却没回答他,只是缓缓地向他爬过来。 没错,是爬。 这个奇怪的“学生”保持着匍匐在地的诡异姿势,一点点靠近迟曜,水草般长密的头发拖垂在地上,挡住大半张惨白的脸,唯一露出来的眼睛也分外空洞,像一口死气沉沉的枯井。 迟曜并未去了解这个密室逃脱的剧本,只猜测是校园怪谈系列,而眼前的东西,像极了怪谈里死去学生化为的怨鬼。 他头皮发麻,冷汗涔涔,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今天并不是没见过扮相吓人的NPC,但那时只抱着玩玩的心态,完全不怕那些小屁孩,但现在四下寂静,他独自一人被关在密闭空间里,精神高度紧张,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撞鬼了。 那东西还在爬。 温度似乎更低了。 迟曜已经发不出声音。 他努力仰起头,气若游丝,一边往肺里吸入微薄的空气,一边尝试往后退,却很快就抵到了墙,当脚踝处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时,他再也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手脚并用,企图挣开镣铐。 却没什么效果。 他无助又绝望,只能祈祷有人能来救救他。 有光照了进来。 窗户被砸碎,玻璃碎片洋洋洒洒,像锋利的雪,划破黑暗的夜幕,他被人抱着轻声安抚,告诉他已经没事了m'm嚯g e氵夭艹冫欠。 迟曜慢慢感受到暖融融的烛光,终于停止了发狂,瘫软在冯路易怀里,镣铐已被打开,房间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至于方才的“鬼”,也没了踪影,只剩地上半截烧剩的蜡烛。 刚刚的一切就像场幻觉。 冯路易同样表示并没看见他所说的“鬼”。 “明明就趴在地上。”迟曜喃喃道。 可想到以窗户的高度,冯路易在外面也看不到地上的情景,他还是闭了嘴。 世界上又不会真的有鬼。 他确实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但总归是虚惊一场,现在回过神来,反而有些难为情。 迟曜咽了咽口水,扯着冯路易的袖子,说:“只是一个不专业的恐怖密室,不怎么吓人,我还能再刷一次。” 冯路易见他这副逞强的模样,叹了口气,蹲下身来与他平视,问道,“迟哥,你有没有受伤?” 被他这么一说,迟曜才后知后觉腿弯处隐隐作痛,可能是刚才挣扎的时候被镣铐勒着擦破了皮。 尽管这点伤口不值一提,冯路易还是坚持要检查下,他拗不过,只能被乖乖抱着坐在课桌边,把裤子卷至膝盖以上。 不凑巧,擦伤的地方正好挨着那块月牙形的红色胎记,迟曜看到,面前的人睫毛扑簌颤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有些痒,想挠又怕撕痛伤口,正如他们二人的关系,想突破暧昧的界限,又怕触及表皮下的血rou淋漓。 迟曜蜷起手指,抓住桌沿,莫名紧张,明明只是查看伤口,他却觉得对方的目光胶着拉丝,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上去,舔舐柔软的月亮。 迟曜都想好了拒绝的言辞,冯路易的亲吻却没落下来,他拿出湿巾,仔细地清理伤口,“迟哥,你的胎记颜色好像变淡了。”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迟曜低头看了一眼,“胎记变淡也很正常啊。” 冯路易却认真道,“我记得很清楚。” 这个胎记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就算褪色消失,带给他的悸动也难以磨灭。 是诱惑他第一次和迟曜进行亲密接触的印记,也是一条包容他欲望的缝隙。 在此之前,他只做过无数个潮湿的梦。 尽管当时熟睡的迟曜毫无察觉。 现在也仍然不知情。 他想自己应该道个歉,虽然已经很迟。 迟曜却误解了他的意思,见他动作温柔,欲言又止,还以为要等到期待的告白了。 “你是不是还喜欢——” “对不起。” 双方同时下定决心开口,两句毫无联系的话却像一问一答。 迟曜愣住了,接着脸颊因为羞恼而通红。 话都没说完就被拒绝,未必太不给面子了。 所幸眼眶泛起湿意的同时,窗外刮起一阵穿堂风,吹起白色薄纱的窗帘,挡住了视线,他沮丧狼狈的模样没被看到。 适当的遮掩和蒙蔽,他需要这种形式的自保。 迟曜轻咳一声,牵强地给自己找补。“我刚刚问的是,你是不是还喜欢那块胎记,还好不是,否则也太变态了。” 冯路易沉默了几秒,轻声道:“还喜欢的。” 迟曜咬紧下唇。 该死,为什么句子都没有主语。 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却直截如利刃,“那迟哥,喜欢我吗?” 迟曜没想到他会反客为主,脑子里嗡嗡的,下意识就矢口否认,“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要不是你提出签手术协议,我也不会——” 话语再次被打断,不过这次是从源头上。 额头上传来薄纱轻柔的触感,他被隔着窗帘亲吻了。 暖黄色的烛光里,冯路易影子还是很像一头巨狼,但垂下头颅时,并非因为唯唯诺诺,而是自降身段,给予他抚慰和依靠。 “不喜欢也没关系。” “……” “但是,你不要哭了。” 迟曜连忙伸手去抹,掌心果然湿漉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