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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康像是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暗讽,眼睛微微亮了:“是打算以后留在京城了吗?” “回桐城。”柏云旗说, “明天的飞机。” 柏康又问:“以后想好有什么打算了吗?” 话题进行到这个程度, 就完全超过柏康该对柏云旗“关心”的范围了, 柏云旗四下看了一圈,不露声色地说:“投行或者律所吧,回国前投了几份简历,回桐城后看面试的结果了。” 有些不甘心似的,柏康说:“其实你的学历和能力在京城发展才更有……” “现在名牌大学扩招,出国热衰退,什么都没那么值钱了。”柏云旗笑笑,“有人在桐城等着我,不回去不行的。” 柏康脸色一僵,试探着柏云旗的脸色:“你和闻海,你们两个还……” 柏云旗稍一点头,不冷不淡地说:“托福。” 放在手边喝了一半的中药已经凉了,旁边的佣人见柏康的手触了下碗壁又收了回去,很有眼色地捧着碗退了下去。柏康表情讷讷,像是遇见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他没想到柏云旗出国两年,竟然还没和闻海断了。 “您找我有什么事?”柏云旗暗中观察着比起“书房”更像是“密室”的小房间,“我想现在,我对您……”他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目光落在了那只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上。 柏康的手完全不是个“霸道总裁”该有的标配,粗粝如砂纸,割得柏云旗猛一缩手,又被死死攥住了。 他想他应该是心怀怨恨的,他前十八年的颠沛流离有一半是拜眼前这个满头银丝的男人所赐,甚至连他的出生也不过是这个男人的“一时兴起”,但他又莫名的无动于衷,没有恼怒也没有怜悯,再看向柏康的眼神完全是漠然的。 “小旗……”柏康颤巍巍地叫着他,“我想……我想,做一次亲子鉴定。” 那个在机场拦着柏云旗的男人没有敲门,径直冲了进来,低声说:“老板,二夫人回来了,是不是让……少……柏先生先离开?” 柏康死死盯着柏云旗,突然有那么一刻希望,当年的自己和那个狼狈的男孩拥抱相认,然后亲自看着他一步一步,成长为如今这样的男人。 “好。”柏云旗不甚在意地点了下头,“既然不方便我久留,那就请您尽快吧,需要什么样本?” 多像我啊。柏康想。这孩子,多像当年的我啊。 …… 当前往桐城的中型客机自京城机场腾跃而起时,闻海正对着验尸报告皱眉,坐在他左手边的柴凡文对苏青娥说:“您的意思是死者虽然颈部又被掐扼的痕迹,但实际死因是刺伤。” “是的,虽然扼痕很明显,死者的双眼和口腔四周也都有出血点,但真正的死因是凶手拿了根细锥扎进了死者的心脏。”苏青娥指指自己胸口,“十分精准,一刀毙命。” “嫌疑人囚禁了这么多女孩当性/奴,为什么偏偏会杀这个姑娘?”小丰问道,“经我们询问,这个姑娘父母双亡,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是在半年前回福利院当义工的路上失踪的,那根据时间点看,这个姑娘被囚禁的时间并不算是这几个受害人中最长的,而且很顺从凶手的命令。” 唐清:“一个女孩在自己眼前头被杀,其余的受害人都不知道原因,甚至没什么反应吗?” 苏青娥喝了口茶,说:“凶手在给女孩们的食物和水里添加了大剂量的镇静剂,偶尔还有……催/情药品,除了那个刚关进去的姑娘没受太大影响,长期服用这些药不仅让受害人精神恍惚,时常出现幻觉,而且对大脑已经产生了不可逆的损害。所以,我个人建议,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还是不要再去刺激受害人们的好……另外,有两个受害人怀有身孕,分别是两个月和一个月。” 会议室突兀地安静了下来,有人恨声骂道:“他妈的!” “闻队。”省里的特派员看向像是在发呆的闻海,“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闻海慢吞吞地抬起眼,目光扫了表情各异的众人一圈,那种熟悉的“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待在这里浪费时间”的神色在他眼角眉梢一闪而过,继而公事公办地说:“我坚持现在的侦查方向,对小丰刚刚的那个问题,我有个假设……嫌疑人可能受到了利马综合症的影响。” 柴凡文一愣,“你是说凶手可能爱上了死者?” “嗯。”闻海惜字如金地点了下头。 特派员看笑话似的一挑眉,“闻队还是仔细说说你的分析吧,我们这些俗人可搞不明白你这种看法。” 小丰那表情跟日了狗一样的看向特派员,被唐清扯了下袖子,强忍着没有发作。 闻海:“因为当男性对女性施暴时,特别是当嫌疑人在扮演一个绝对控制者角色以满足其缺失的支配欲和征服欲时,扼死是最能获得快感的方式,这种绝对压制,完全凭借自身力量夺取对方生命所得到的满足感,绝不是凭借工具一刀毙命可以给予的。嫌疑人作为上位者爱上一个奴隶这种事是他的自尊心不能忍受的,所以他必须要杀了她,但他看不得这个女孩痛苦,所以在这种完全封闭没有外界因素干扰的情况下,他放弃了直接扼死死者,转而采取最干脆利落的刺杀结束死者生命。而且根据现场照片,死者的眼皮摆了两朵白色的纸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