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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将宵禁时间延迟到子时,给京中的才子佳人足够时间共度良辰美景。 平城大街西岸有潺潺流水,水旁弱柳丝杨、杂树交荫,不少才子佳人已经结伴出行,有的相邀游湖,吟诗抚琴。 长庆寺内今日香火也非常鼎盛,菩提树下信男信女同求姻缘,瞧对了眼的就换个地方深入了解。 而有一人,在树下站了许久。 她蛾眉玉白,好目曼泽,姿容绝美,十分惊动人心。睩睩然视望人群,揣着期盼,静心等待。旁人瞧她一身打扮,衣着衫裙帔帛,饰带层层迭迭,手腕戴宝石金钏,一看就是鲜卑贵族的女郎。 使得寒门子弟不敢冒昧上前搭讪,但有几个不识趣的世家公子想要调戏时,就从围墙后冒出了两个魁梧胡族凶汉,见其中一人亮出的手牌,那些人就都没了声响。仍有不依不饶者,凶汉便会将其直接捂嘴架走。 与一侧围墙暗处,贺兰达纳双手环插,对着身旁的兰雅低声道:“明明还不到申时,公主就这么站那招蜂引蝶,也不是办法。” 兰雅淡道:“少主只管帮忙驱赶蜂蝶,公主想等且由她吧。” 为了这一刻公主夜难深寐,朝难安坐的,总算熬到盼头,特意以女儿真身赴约成就良缘,像贺兰达纳这木憨脑袋,是不会明白公主内心的急切与期盼多么煎熬。 贺兰达纳顾虑道:“我就是担心会被其他部族子弟看见,等下纠缠起来,锦兄弟也免不了被为难。” “我相信公子是不会退缩的。”兰雅语气笃定:“只要他真心喜欢公主,一定会排除千重万重困难。” 贺兰达纳没了话,也罢,该应对的迟早是要应对。 须臾过后,一位昂首阔步,相貌堂堂的汉人男子带着随从出现了。当注意到那抹仙姿玉色,面上本为高傲的表情瞬间多了一丝柔情。 公主怎么会在这!而且还恢复了女儿妆。他收起折扇,几分疑惑几分惊喜间快步朝彭城公主靠近。 “参见女郎。”男子含笑一礼,女郎二字虽未透露什么,但参见二字足明他知晓拓跋珺的身份。 拓跋珺眼神微眯将男子上下打量一番,却对此人毫无印象,不过朝堂上的汉官她本身见的就不多。 两个护卫再次出现,其中一人亮出手牌对男子严声道:“不要打扰到我家女郎。” 男子面色略沉,斜眼扫了护卫二人。 “是张彝。”贺兰达纳横眉一皱:“这家伙怎么也来了。” 张彝出身清河张氏,袭祖侯爵,因自幼聪慧过人,博览经典史书冠有才名,被京中不少女眷爱慕着。现今年二十六还未婚配,那些媒人踩破门栏想给他说亲,偏偏此人志气弥高一个也瞧不上。 这点脾气倒与彭城公主有些相似。 原来他就是平陆侯,兰雅凝眸打量着张彝,随口驳道:“今日乞巧,正是寻姻缘的好时机,平陆侯怎么不能来。” 贺兰达纳侧目扫她:“他是能来,可他恃才自傲的硬脾气不好应付。” 当年太皇太后对张彝张扬的态度很是看不惯,因爱惜良才不忍将其罢黜,便召集百官督导令他悔改。可他一点也不卖情面给太后老人家,依旧我行我素。 心中方一想及旧事,果然状况就出现了,张彝不肯离开,他身边的随从也就不识好歹地与护卫僵持相对。 “你在这呆着,我去把他支开。”贺兰达纳对兰雅叮咛一声,连忙去应付张彝。 拓跋珺终于被这些蜂蜂蝶蝶的纠缠惹得烦了,正准备拿起腰间的皮鞭亲自出手教训。 但见贺兰达纳嬉皮笑脸地朝她这走来,她便瞪了张彝一眼,什么也没说。 “住手。”贺兰达纳喊停了两侍卫,又装着熟络的样子,一胳膊肘子架在张彝肩上,嬉笑道:“平陆侯,好巧啊。” 见是他,张彝也用眼神对自己的随从示意收手,然后傲慢地推开肩上的手臂。 贺兰达纳纹丝不动,清楚平陆侯不好敷衍,于是垂首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了一句:“我知平陆侯早年就心仪公主,可要是闹僵局面,留给公主的印象未必是好。” 张彝头一回被人道穿心事,当真公主的面又不能作出太大反应,憋得脸上半青半红。但他从未与人透露自己的心意,且藏得深沉,贺兰达纳怎会看出来的! 下一瞬,他面色化黑,是陛下! 陛下曾问过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他当时狂妄说要芳华绝代,可放眼整个平城,就只有彭城公主才称得上此美名。 他便压着嗓音质问:“是陛下说的?” 贺兰达纳挑眉挤眼的承认,附耳又说:“平陆侯别紧张,此事陛下只同我一人说起,连公主也不知晓。” 闻言,他神情略缓,不过陛下居然会和贺兰达纳提起自己,那也就是说……陛下曾考虑过他与公主? 贺兰达纳放下胳膊,往路侧一请:“难得相逢,平陆侯要不赏脸与我上泰平楼饮一杯?” 张彝皱了皱眉,余光偷偷又看了一眼公主,然后收起目光里的柔情,默然与贺兰达纳并行。 走过一半佛光大道,他终忍不住猜忌,凌目盯着身旁人疑声问道:“女郎是在此等人?” 贺兰达纳嘿嘿笑着,对此避而不答。 第30章 真身赴约(二) 张彝深一吸气,原来公主芳心已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