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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彼时的子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渡闹事鬼。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盘下一间商铺,换了工种,还能找到安身之所。 这是之前从来未曾在计划中出现的一幅景象。 甚至如今终于实现时,直到与当铺掌柜的商谈的时候,还如梦似幻般不真实。 若兮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边喝着茶,一边默默观察着子玉。 不知为何,自从见面起,她就对眼前这个人充满了好奇。 看上去身体羸弱,弱不禁风的,偏偏能夜间爬山不咳不喘。 看上去生性怕生,不喜说话,但是说起话来却自有一种不容质疑的威严气场。 看上去被动,不喜做出选择,做事时却反而洒脱利落十分可靠,与当铺掌柜的洽谈时少了民间平素里一些无关紧要的客套,多了一份真诚的直接。 怎么会有人能够将这些自相矛盾的性格全部容纳到自己身上又可以做到完全平衡呢? 不知不觉间,若兮对眼前人的好奇心更浓厚了。 一掷千金这个词,晏姝一辈子都没想过可以用在自己身上。 平日里虽然小偷小摸没少干,不过也就是勉强够自己生存,除了买食物,多余一文的银钱,晏姝都没见过。 今日可以说是她这辈子活到这么大,见到的最多的钱,当然,也不是自己的钱,是小老大的。 只不过盘兑店面,签房契地契的时候,类似于数银票的这等小事,肯定不能让小老大亲自办。 晏姝既然认了眼前这个小老大,像数钱这样的小事,自然就不能等着小老大亲自动手,所以都是自己接的手。 别说,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真香…… “不知这好好儿的药铺因何荒废?” 晏姝数完了钱,那些银票的香气还萦绕在指尖,熏得她仿佛心中都有了底气,也不似一开始那般小心着别人的眼色,自来熟地在一旁和当铺掌柜的闲聊。 “他们家有个败家的小子,吸那黑膏儿,把家里的钱都吸没了。 这才关了铺子,把房地契都抵押在我这,当了些钱,给他儿子治病去了。” 当铺掌柜的端起茶碗,用盖子撇去浮沫,微微吹口气,喝了一口茶水,随意与晏姝聊着家常。 “唉,那玩意儿害人啊。”晏姝摇摇头有些唏嘘。 “谁说不是呢。” 当铺掌柜的放下茶杯,眼镜片上被蒸汽烘成了两个圆圆的白片,随后又慢慢变得透明。 “魏子玉……”等子玉签完房契,当铺掌柜的推着金丝眼镜,小声念叨着。 字如其人,子玉的字体一如她给人的直观感受,清秀干净,微微的连笔,却不杂乱,自带着独特的笔体,十分有特点。 “刚才听小徐说您是做药材生意的?不知道祖居何处?怎么想着来这边儿开店铺呢?”当铺掌柜抬眼看向子玉。 “徐老板,我家祖籍关外,幼年随母亲入关讨生活。” 随后子玉又掌了掌一旁的若兮,“我与这位虞老板要好,虞老板本家乃医药世家,我攒了些钱不知怎么用,所以想合起伙来做些买卖。” 说话的功夫,子玉已经将房地契仔仔细细折好,收进了徐老板送给她的锦盒之中。 徐老板微笑着点头,随后又双手奉上钥匙,“以后就是邻居了,魏老板,虞老板,还有这位戴姑娘,多多关照。” “多谢徐老板。”子玉双手接过钥匙,只是嘴角微微扯了个客套的笑容,随后又恢复了神色,再激不起一丝波澜。 仿佛办了这么一件大事之后,她却满不在意一样。 不是一般人,确实是高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都,这境界,真是高到天上了,晏姝心中暗暗感叹。 三人出了当铺,走出两三步就站到药铺门前。 药铺和当铺一样,坐北朝南。 北方这种方位的商铺最是抢手,又是京城的地界,难怪价格不便宜。 若是原来的主人肯下定决心好好经营,日后光变卖这祖宅就能衣食无忧。 但是奈何啊,人各有命,看来原来的主人是没这福分了。 子玉掏出钥匙,转动锁眼,“咔哒”一声门锁应声打开。 推开药铺大门,里边一股子药材的苦香味扑鼻而来。屋内荒了一年,但保存的相当完好,没有蛇虫鼠蚁。 原是因为中草药材里自有一些驱虫的原料,才保了这药铺干干净净。 站在门口,左手边一排抽屉式中药柜贴墙而立,药材按照“横七竖八”排列,抽屉上规规整整地写着药材的名字。 药柜前,红木色的柜台上面,戥秤,算盘,几个捣药罐整齐的摆放着。 柜台前正对着门的是过道,右手边贴墙一张红木桌,一条长板凳倒扣在桌子上。 子玉站在桌子旁用手指抹了一下桌面,又捻了捻指尖,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而且灰尘并不黏浊,应该很好洒扫。 再向前看去,上二楼的楼梯就在眼前了,台阶上也铺上了灰尘,不过没有杂物,也还算干净。 子玉率先走上楼梯,楼梯吱吱呀呀的一阵响动,留下一串脚印落在灰尘中。 总共二十六级台阶便到了二楼,二楼楼梯间空旷,什么摆设都没有,正南面一排窗户,背面一扇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