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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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宣帝的君侍和子女并不多,君侍在位的有七人,皇女如今有五位,皇子四位,皇女皇子因年纪尚幼,都还未出宫建府,则这顿年夜饭也都来了。 大夏国食物资源不算少,一顿年夜饭虽比不上景臻上辈子吃过的,却也很丰盛。桌上都是平宣帝一等人在说话,景臻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分析每道菜的滋味。 平宣帝照例按着年纪把每个孩子都问过一遍,待到景臻时,她问:“臻儿明年就要去上书房,可有选好随身服侍的下人和伴读?” “回母皇,女官和小侍的人选是君父安排,伴读则还没选好,还望母皇给儿臣指个人选。”景臻规规矩矩地答了。 平宣帝颔首:“你心中可有想法?” “母皇,儿臣不求别的,只求对方是个好说话的就成。” 一旁的林月生听了挑眉,他哪里不知道景臻,若对方是个性子软的,恐怕就得像寻云一样,只一昧惯着她吃睡没个定数了。 林月生道:“陛下,还是得选个有规矩的,最好是品行端正人家的孩子,若是已启蒙了,那是最好不过。” 平宣帝笑了笑,沉吟片刻,道:“那就定翰林院供奉沉瑛的嫡女沉澜霞吧,年纪也合适,长臻儿一岁,那孩子是个聪慧的。” 此言一出,桌上不少人都暗自松了口气,翰林院供奉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官,沉瑛此人也是个中庸之人,为人处世小心翼翼,在朝廷上从不冒尖,又因出身低微,是农家子出身,任职五年了也未能在京城中建立可靠的人脉,则此人实在是个不起眼的。 这种人的女儿来做景臻的伴读,显然是给不了景臻什么势力支持的。 “谢母皇。”景臻平静地起身拜谢。 伴读的人选都是平宣帝早就选好的,刚才不过是走个明面的过场罢了。 现在太女未立,每个皇女都还年幼,有些或已明白未来会免不了争斗,有些却还懵懵懂懂,无论如何,她们的君父都各有打算。 伴读身后的家族即可能是这位皇女未来的有力臂膀,君侍们免不了在平宣帝身边吹耳旁风,又或暗中安排一些机遇让平宣帝注意到某个人。 可不想,平宣帝也不是个傻的,人家毕竟也是经历过夺皇位这事的,只是最后被迫躺赢了而已,哪里不知道这些君侍的心思。 景臻不知道这伴读的人选林月生有没有干涉,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平宣帝似乎没有要她做未来皇帝的意思。 景臻毫无介怀地接受了这个结果,皇位本就不是她的目标,她这人有几分反骨,越被人追捧的东西,她反而没什么兴趣。 她喜欢未经打磨的玉,独在她手中绽放光彩。 宫内过年也是热闹的,虽不能说其乐融融,但好歹人气都聚在了一处。用完膳,还有歌伎献舞,乐师奏琴等惯例节目看。 为了弄热闹氛围,在上书房学习的皇女皇子都凑到皇帝跟前献才艺,景邈作诗,景茗则献了一副墨宝,四皇女景韵是个胆子小的,结巴半天,中规中矩地送了一幅名贵的画。 皇子中二皇子不幸夭折,叁皇子跟景臻一般大,则只有景霈在上书房学着,他十岁才被送进去,特意找了个男先生教导,但更多是跟着教养公公学规矩。 待到景霈时,他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把剑,飒飒起身,走到殿堂中央。 守在一旁的侍卫一惊,就要冲上去拦住。 平宣帝却摆摆手,温声问道:“霈儿要做甚?” 景霈抬抬下巴:“儿臣要舞剑。” 言罢,不等平宣帝说话,他便挽了个剑花,行云流水地舞了一套剑法。 少年腰肢纤细,身姿潇洒,一招一式尽管缺些力道,但已能将动作完成个五六成。 景臻看着,想起他手掌中的薄茧,上面还有水泡撂破的痕迹。 看着一套结束,略有些气喘的景霈,平宣帝眼神晦涩不明:“先生和教养公公都不曾教你这些,谁让你学这个的?” 景霈收剑入鞘:“君父让我学的。” 这君后是把景霈当成女儿家来教养啊。 景臻想到什么,不禁微微蹙眉。 “朕记得,太女曾经剑术练得很好。”平宣帝点点头,淡然地提起了自己已不在人世的第一个孩子,她去看身旁的杜宸,杜宸不说话,旁人也不敢接话。 平宣又道:“终究是女子练的东西,男儿去学还是太过吃力了,霈儿,切记量力而行。” 景霈勾勾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应下了平宣帝的话。 孩子献才,不论好坏,平宣帝都赏了她们东西。 景臻觉得这过年整得跟期末考试一样,着实是难熬,便说自己吃多了,身体不适,要回去了。 平宣帝看她一眼,随她去了。 出了门,冷气直逼命门,景臻收拢披风,吩咐泠华:“一会你跑一趟,把咱们宫里最好的伤药递给大皇子跟前的小侍,让他记得涂上。” 泠华应了下来,打量景臻的神色,斟酌问道:“殿下……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让您有些不高兴?” “也不是不高兴。”景臻摇头,“我还是更喜欢同君父一起独自用膳。”不必步步小心,事事谨慎。 “贵君跟殿下感情最是和睦了。”泠华安慰她,“宫宴规矩是要繁琐一些,殿下是应付累了,仆一会让下人脚程快一些,早点回宫里歇息。” “不用,雪天路滑,小心走便是。” “殿下周到,是仆欠考虑了。” 两人说话间,寻云已经把步辇布置好了。“殿下,可以回宫了。” 景臻点点头,抬步上轿,还未坐稳,忽而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在雪夜里分外清晰。 她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小侍打扮的孩子正从那御清宫侧殿的楼梯上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