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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南睁眼时,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睡这么踏实了。 万江医院的病床和灯光并不是一片死白,相反带点暖色,许安南一睁眼就看到床边坐着的人,顿时又闭上了眼睛。 “许安南,我看见你睁眼了,别装啊。” 熟悉的声音让许安南不能再装,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从床上弹起身,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就猛地按住他:“小祖宗!身上受着伤呢,能不能别跟条鱼似的扑腾!” “妈——” 许安南不愿面对现实,任由她把病床升起来,又打开一旁放着的保温盒:“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垫垫肚子。医生说你胃不好,三餐得准时吃。” 一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大半夜的你跑一趟干啥……” 许安南睁开眼,看到中年妇女手上动作不停,身上还穿着一身裁剪正合适的新式旗袍,首饰一样也没落下,气质活脱脱就是个民国贵妇。 许安南稍稍放了心,见她这样就知道和以前差不多——章宁就是来找朋友玩的,顺便来看看他。 江南的清粥小菜和点心不油腻,却很填肚子,许安南说不上有多喜欢,顶着章宁的目光硬着头皮吃了。 “吃吧,吃完自己交代。” 许安南心虚,不太敢抬头看她,“交代啥?” “你自己觉得呢!你的主治医生可都告诉我了。” 许安南猛地被呛了一口,低着头咳嗽咳得脸都红了,连病房门被人推开都没发现。 直到一双微凉的手轻轻在他后背拍了两下,许安南才用余光看到了梁初年的牌子。 “你身上都是皮外伤,不碍事,只是之前工作超负荷,现在需要静养和好好休息,暂时不用担心住院费用的问题。” 短短几句话,章宁的眼睛就红了一圈,“谢谢医生。” 梁初年见章宁有话要说的样子,收回手,借检查的动作凑到许安南耳边,用气音说道:“别担心,我什么也没说。” 这一句在耳边一闪而过,许安南半边身子都麻了一瞬,再看梁初年只是朝章宁点了下头,便打算离开。 “梁初年!” 许安南突然叫住他。 梁初年转过身,和章宁都是一愣。 “你现在有事要忙吗?没事的话不用走。” 许安南这会儿刚醒,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梁初年在的话会安心一点。 “不忙。”梁初年说道,搬了个凳子在另一边坐下。 章宁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最后狐疑地落在许安南身上,“你自己交代吧。” 许安南难得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章宁实情。 父母都已经年过半百,许安南不知道要不要让他们替自己cao心。 “受伤是因为街边有人打架斗殴,”许安南还是选择了隐瞒,“我见义勇为来着。”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热血有冲劲,所以你想来海城闯一闯我们不反对,但你不能用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啊!” 许安南笑了,抽了一张纸递给她:“哪有那么夸张,我这不好好的吗?” “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想去参加那个什么MMA?” 章宁一边说着,一边点开手机上的海报递给许安南:“你做什么别的爸妈都不管,但这个,我们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同意不同意的,我不还在打吗?”许安南低下头,用余光瞄梁初年,他还是很淡定没什么表情,却也在认真听。 “都打进ICU了!” “咳…”梁初年轻咳了一声,“阿姨,他是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不知道他的比赛你们有没有看过,一般…都是对手受伤。” 许安南没忍住,低头偷偷笑了。 章宁定定地看了梁初年半天,才移开视线:“再怎么不严重那也是伤,你个医生见得多了,当然不心疼。” “作为医生,我见惯了。”梁初年缓缓说道,“但是不代表我不心疼。” 许安南一怔,和梁初年对上视线。 “心疼归心疼,”梁初年继续说道,“怎么说这是他自己的人生,别人无权干涉。” 梁初年说这些话时的神情格外认真,每一个字都戳进了许安南的心里,切实让他体会到了「理解」两个字。 “这些话他也说过,道理我们做长辈的也都明白,但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一回事。许安南,我现在不能理解,但尊重你的选择,只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你说。” “第一,这次医药费我帮你付了,但这之后,只要你还选择打比赛,家里就不会给你一分钱。” 这和他们以前说好的一样,许安南也不希望靠家里的钱,欣然应允,“第二呢?” “第二,希望你能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不管是生活还是打比赛。” 许安南点点头:“我努力。” “最后,”章宁突然看了一眼梁初年,“在你正式回归赛场打比赛之前,希望你能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把婚结了。” 说完这些,章宁拎着包起身:“要是能做到这三条,你打比赛的事我们不会再多说半个字。做不到的话,家里就给你安排工作了。” “妈!”许安南急了,“这么点时间,我上哪去找人结婚啊!” “如果你找不到,我可以给你安排相亲。哦对了,别想拿假结婚骗家里,你妈我可是火眼金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