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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能让方格开心点的,就是上学了,在学校没有人打他没有人骂他,也没有人会对他冷嘲热讽。他东西学得快,语文课文读个一两遍就能背下来,久而久之,老师就让他担当起了班长的职责,班里的同学都到他这里背书,数学算不明白的也都来找他,他就这样被迫继承了班主任的课间衣钵。 总体来说,他的校园生活还算不错,也许是因为当班长,也许是因为成绩好,很多同学都愿意找他玩,他们会一起在cao场上玩警察捉小偷,有时候是老鹰捉小鸡,就连女生跳皮筋都会叫他一起。不过方格是个腼腆的孩子,深山里呆久了,没与小女生相处过,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女生相处。 村子临河,冬季的清晨整个屋子就好像浸泡在nongnong的雾气里,一开门,冻得方格直哆嗦。他身上虽然穿着mama给他织的毛衣,还有以前的旧外套,露气重的时候,还是会冻得受不住,所以他现在每天早晨上学的路上,都靠跑步来自动产热。 最近,他竟然一连几天都没有迟到过,老师看他的眼神都镀着一层慈祥的光。这天,他到学校后,学校还没开始早读,他同桌吴薇薇见他进来,马上从抽屉里摸了一袋东西,献宝似的往他怀里一塞,一股寒意从他怀里传来,吓得他差点没给甩飞出去。 “诶诶,同桌,你不能扔,我跟你说,这东西是个好东西啊,我自己都没舍得吃呢,我昨晚爬屋顶上给你放了一晚上,今天一早饭没吃就跑来了,就为了给你这个。”吴薇薇不放心的又强调了一句:“不能扔啊,我前天吃过,可好吃了,冰冰凉凉的,估计他们大城市里的冰棍就是这样的。”她说完,歪着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咂巴着嘴。 方格看着她的样子,有点好奇是什么东西,便拆开塑料袋,只见里面躺着一块碗大的透明冰块,看着着实不像什么好吃的东西。 “吴薇薇,还是你自己吃吧,谢谢你啊。”说着,方格把袋子往同桌那边推了推。 “哎呀,同桌,你就吃吧,可甜了,真的,我往里面加了很多冰糖。” “你为什么要给我吃啊?”他小声地问了同桌一句,脸胀得通红一片。 “哎呀,我妈说别人对我好我也要对别人好,不能欠别人人情。你看你每天早上教我读书,我不得报答一下你啊。”吴薇薇大喇喇地拍了一下他的背,“这不,有好东西我就拿来孝敬你了。”说完,她侧着身子,催促着方格赶紧吃,要不然就化掉了。 方格盛情难却,在同桌热切的目光中,将那一大块冰块放到了嘴边。此时班级里已经有很多同学,他托着袋子猫着腰,在抽屉底下快速地咀嚼着冰块。 “诶,同桌,好吃吧!是不是很甜?” 好不好吃他不知道,但是他快要冻死了是真的。他轻轻叹了口气,在同桌的注视下坚持把那一大块冰给嚼下肚去了。吃完只觉整个嘴巴已经毫无知觉,一股股凉气从他的嘴里不断往外冒,手上的袋子还散发着阵阵寒凉。他没吃过冰棍,但是他估计以后不会喜欢吃冰棍了。 早读课上,方格觉得自己的肚子一阵阵发疼,连着跑了好几趟厕所,在他跑完第四趟的时候,班主任在教室门口堵住了他。 “方格,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哪里不舒服?”她摸了摸方格的额头,一片的冷汗。 方格咬了咬嘴唇,摇了摇头,肚子里已经没货了,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不舒服一定要跟老师说,知道吗?别怕!”班主任摸了摸方格的头,看着他苍白的脸,“真的没事?” “我真的没事,谢谢老师!”方格后退一步,朝班主任鞠了一躬,便绕过她进了教室,回到自己的位置。 一上午方格总觉得自己忽冷忽热的,头越来越沉,肚子偶尔还有一阵阵的绞痛,好不容易上完课,他终于可以趴下休息会儿了。 “方格,方格,醒醒,放学了,回家吃饭去。”班主任又来了,她来检查班级的时候,孩子们都回去吃午饭去了,只有方格还趴在桌子上,这孩子今天一早就不对劲。她扶起方格的头,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吓人,当下抱起他便往校外的诊所冲去了。 也许是近几个月以来压抑的神经和低迷的情绪,也许是入冬来连续的受冻受寒,再加上一早晨的那块冰冰凉的导火索,坚强的方格小朋友终于撑不住了。42度的高烧烧得他稀里煳涂,脑袋轰隆隆的,班主任问的什么他啥也听不清,只看到老师的嘴巴一直在那里开开合合,对着他说着什么。打完针,又跟诊所借了点水喂他吃了药,班主任没有家长的联系方式,只好把他带回家里去了。 那一天几乎是几个月以来方格最幸福的一天,有人轻轻把他放到了柔软的被窝里,给他盖上了暖唿唿的被子,额头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搭在那里,好舒服。 等他醒来的时候,班主任已经上班去了,一个老奶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织毛衣。他眨巴着眼睛,转头看着身边的老人,阳光透进窗户披在奶奶的肩上,看着暖暖的,让他想起了以前隔壁的那个老阿婆——袁伯伯的母亲,老太太经常会从兜里摸出点吃的来给他和袁宋,就像变戏法,有时候是地瓜干,有时候是花生米,有时候是南瓜子…… “醒啦!哎哟,我摸摸。”老奶奶摸了摸方格的额头,烧退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