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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爸爸!”方格咧着嘴笑得开心,他一下子就想到他的早餐有着落了,不用一回去就吃白水煮饭。 “哥哥,下来下来,mama喊你去吃饭去,让我来替你。”袁宋从厨房里跑出来,仰着头看着他,方格一低头就看到了袁宋嘴边的两个小梨涡。 “吃的啥呀?”方格说着又挖了一勺米倒到磨口。 “年糕呀,mama还加了鸡蛋!”袁宋笑得开心,平常可是难得能吃到鸡蛋的,家里的鸡蛋都是走地鸡生的,在城里就叫土鸡蛋,集起来拿去城里能卖个好价钱。说着,袁宋便爬上凳子,接过方格手里的大铁勺,扭过头和爸爸说了一句:“爸爸,你等一会儿再吃,mama还没吃完呢。” 袁大山笑着点了点头,一脸宠溺。 糖糕的制作耗时又耗柴,对于火候的掌控也很重要,一不小心就会蒸不好。杜丽娟是十里八乡蒸糖糕的好能手,每一笼糖糕出锅都堪称完美,所以每逢婚嫁,别人家就会请杜丽娟坐镇,帮忙蒸糖糕。 他们一直忙到晚上,才堪堪将两笼糖糕蒸好,刚出锅的糖糕香甜软糯,有大米的清香,也有红糖的甜香,吃在嘴里,每个人都一脸满足。 杀猪是请邻村的几个壮小伙子帮的忙,家猪肥硕,好几百来斤,一般每家要杀猪都是请的邻里乡亲一起帮的忙。他们是晚上来的,准备凌晨动手。小孩们都睡了,大人们在准备一切需要的东西。 突然,方格在睡梦中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他一下子便弹跳了起来,紧接着,身旁的袁宋也醒了,揉揉眼直起身子看着方格。猪嚎声一下接一下地敲打着他们的耳膜,方格滑下床,走到门边推开了,袁宋紧跟其后,紧紧捏着方格的衣角。 只见大堂正中一只猪正被仰压在他们家那条大宽长凳上,四肢各被一人按着,还有人拿着大粗绳子从它肚子上绑了两道,与底下的凳子绑在一起,可怜的猪一下一下努力试图摆脱他们的禁锢。小孩儿看得心惊,这屠猪场景太震撼。 “诶小孩儿,快进屋睡觉去,进去,不许出来,小孩子不能看。”不知道是谁看到了站在门口呆了的小孩,吼了一声,瞬间将两人从猪嚎声中惊醒。 “诶格子,宋宋,你俩咋出来了,赶紧进屋去,你们自己在屋里呆着啊,不要出来,mama待会儿忙完就进去陪你们。”杜丽娟忙跑过来将两人推进了里屋,顺手带上了房门。“不许出来知道没?回床上去。” 这一夜,猪的惨叫声持续了很久,方格和袁宋使劲捂着自己的耳朵,也仍然隔绝不了,那一声声的凄厉,在冬日的夜晚显得愈加悲惨。后来,每每方格看到猪rou的时候,似乎都能听到那一声声灌耳的哀嚎。 第九章 过年下 大年三十是整个春节里最忙的一天。 方格醒来的时候,爸爸mama早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只有袁宋还在暖暖的被窝里睡得唿唿的。他屏住唿吸凑到袁宋的耳边大喊了一句:“啊……” “啊!”惊得袁宋一下子便坐了起来,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他,眼神半天聚不了焦,呆呆愣愣的,方格瞅着好玩,伸出十指使劲揉搓袁宋rou嘟嘟的脸颊,看着他变形的脸,方格哈哈大笑。 袁宋伸出一只手挥了一下方格作恶的手,没摆脱掉,又挥了一下,眼瞅着嘴角的口水要溢出来了,方格赶紧放手。 袁宋揉了揉脸蛋,控诉道:“哥,疼死了。” “谁让你那么懒,太阳晒到屁股了还睡呢。该打!”方格拿起床头边凳子上mama给他们准备好的新衣裳,催促着:“赶紧换上。” 杜丽娟给兄弟俩准备的衣服是一个款式,只是大小不同,黑色直板小棉袄加黑色夹棉运动裤,一身下来简直就是两个冷酷无情的小杀手。 “来,把这个穿上,待会儿还要干活呢。”方格把一件罩衣递给袁宋,自己也穿上一件,正月里各家各户是不允许洗衣服的,两人都小心翼翼地尽力保持自己的新衣干净整洁。 出屋的时候,他们听到侧屋发出阵阵鸡鸭的鸣叫声,方格打开一条门缝往里瞅着,mama正在里面抓鸡。他将门缝又开大了点,正准备进去帮mama,忽然一只鸡扑腾着翅膀撞了上来,差点与他来个亲密接触,吓得方格闭着眼直往后仰。 “快,抓住它,格子,抓住它。”方格顺手一抓,抓住了一只鸡爪子,老母鸡尖叫连连,使劲蹬着双爪挣扎着。 “哥,哥,快,抓住另一只脚。”袁宋在方格身侧不住喊着。奈何小孩儿力量不足,两只手一起才堪堪抓得住老母鸡的一只脚。杜丽娟急忙赶来,抓起老母鸡的头往后一折,又抓起鸡翅膀往中间一交叉,把老母鸡的头稳稳地卡在了翅膀里。 “你俩去拿把刀,再拿个碗来,格子,碗里接半碗水,水里加点盐知道吗?端过来。” “好的mama。”说完,两人便转身向厨房跑去。 杜丽娟将鸡脖子周围的毛拔了拔,接过袁宋手里的刀,“你俩过来这把脚拎住,用力啊,竖起来,对。” “唐唐,水烧好没有?”杜丽娟朝着厨房大喊了一声。 “好了妈,我正装着呢,待会儿拎出来。” 老母鸡还在一下一下缓慢地抽搐着,鲜红的血哒哒地往碗里滴着,一条生命正在慢慢流逝。 木桶拎出来后,杜丽娟将老母鸡整个放进guntang的开水里上下翻了翻,一会儿后捞出来放在了旁边的大脸盆里,他们要趁热拔鸡毛,烫得兄弟俩时不时拿起被烫红的手指直吹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