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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是祝灵岛最普通不过的妖,山猫手下众多妖奴中的一个。祝灵岛仙、妖、人混杂,因为成妖的时候正是冰融解冻的春季,所以山猫随口就给了个春至的名字。 偷吃了山猫的丹药,为了保命,我是从这里逃出去的,却又阴错阳差地被河雅带了回来,仿佛一切都只是大梦一场,跟随夭华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境,梦醒了,一切回归原位。 眼泪直接笑了出来,心口痛地厉害,却听妖无蓝道:“上头有人来传过话了,岛主说你醒了就去见她……不过你怎么会被上仙救回来?就剩一口气啦!……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春至你没事吧?没事的吧?嗯?” 她关切地看着我,我用力擦掉泪,无意与她多说。她见我不搭理她,又很体贴地搭讪说:“你还记得岛主的如镜阁在哪里的吧?如果忘记了我可以带你去噢~” 我低下头往院子外走。妖无蓝还在我身后继续:“春至你真的不要我带你去哦?” 确实是不大记得如镜阁的确切位置了,卑微如我,那样高贵的地方是从来不妄想踏足的。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对自己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凭着记忆摸索,绕了许久,才转到了目的地。 如镜阁四面环水,没有任何通往的桥梁,因此岛上最末等的人类是永远进不去的。我提了提气,体内灵气并没有因为这次的重伤而丧失严重,是以很轻易就跃过了水圈,落在阁门之外。 守门小仙见到我,双手往后推开了阁门,示意我进去。 不知名的药香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我才踏进去,迎面就有人匆匆走来。那人穿着嫩黄的仙服,发间别一朵肥硕牡丹。她停在我身前几步处,抬着下巴说:“主上有事,你先回去再等传唤吧。”说着又看了我一眼,吸着凉气尖声大叫:“你竟然没有搽胭脂!你竟然穿这么邋遢肮脏的黑衣!!天哪天哪”,她捂住胸口露出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主上最讨厌你这样的类型,我仙小妍命令里回去之后立刻马上梳妆打扮改头换面!” 【第二章】 我面无表情问她:“河雅在哪里?” 听了这话,她看我的神态瞬间变地很不自然,扭捏着说:“自然是和主上在一起……放肆!上仙的名号岂是汝等贱妖可以擅自呼出口的么?” “那麻烦仙子转告上仙与岛主,我这就要离开祝灵岛。” “放肆放肆!!你本是祝灵岛区区一个小妖,这里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说着不由分说把我轰赶了出去,就这么不耐烦地打发了我。 被关在阁门之外,我只觉得荒唐,荒唐透顶。我视夭华为主人,心中早已不把自己当做祝灵岛的人了,如今却被河雅莫名其妙地带回这里,不仅违背我的意愿擅自救活了我,竟连行动也要被束缚了么?这未免也太滑稽了一些!不过话说回来,夭华死了,我在哪里也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只是夭华之后,我已经无法容忍其他人来管束我,除了她,谁都不可以! 回到暂时休息的院落,就见妖无蓝正坐在地上研药。她见我折返,立即扔了药杵凑上来,兴致勃勃地问东问西。我原本便是不擅言辞之人,也懒地说话,此时见她没有止歇地提问,只觉得头大如斗烦不胜烦,于是敷衍道:“岛主有事,我不曾见到。” “哈?”她顿了顿,又做出了悟的神情:“岛主日理万机,这也实属平常了,有人在岛上一辈子都没见到过岛主呢!不过也只有春至你好福气呀,能受到岛主的召见。” 我回到房间,不顾她想跟着进来的意图,干脆利索地把门关了上去。她在外面拍了几下门,咕囔着“春至、春至……春至你好好休息,晚了我等你一起去吃饭”,又聒噪地自言自语好一阵,才走开。 我翻遍记忆,确信自己并没有与祝灵岛上的任何一个有过怎样的交情。妖无蓝这样带着太过明显意图的讨好与客套在上灵宫的时候我已经看过太多,除了冷笑,别无其他感受。她以为我也许是今非昔比,那只是她打错了算盘而已。 到了傍晚岛主又召,仙小妍用看到臭蛆一般的表情嫌弃地看着我,我毫不在意地踏进如镜阁。 这一次我终于见到了岛主与河雅,我想要见我的并不是岛主而是河雅,因为岛主从头至尾都没有看我一眼,更勿论与我说话了。她只是安静地坐在珠帘之后,从我的方向看去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河雅却饶有兴致地踱到我近旁,弯腰上下打量一阵,说:“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吧?”她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衣襟完全下塌,我目不斜视,她也不等我回答什么,顾自在我身前的春凳上坐了下来。 我这才发现她只是松松地披了件很宽大的睡袍,一坐袍子的下摆就铺陈了开来,露出赤裸光洁的脚踝。 岛主的屋内药香很浓郁,可是在浓郁的药香下,似乎还漂浮着另外一种气息。我不自在地嗅了下鼻子,就听河雅很轻地笑起来。 抬起头,河雅正侧着下巴看向岛主的方向,襟前开了很大的豁口,一处一处斑驳的红痕。我拧起眉,河雅忽然又把目光投到我身上,淡淡说:“夭华死了。” 手心猛地握紧,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可一旦被证实了,心里的难过又翻江倒海。她却仿佛察觉不到我的情绪,随手举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继续说:“就是在我带走你的那个傍晚,从无极之巅一路爬回了归迟林,死在折弥脚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