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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云行笑了笑,在口袋里牵住她的手,江愉露出有些狡黠的笑容。 下一车很巧合的在她们身后断开,警戒线拉在男生面前,从他们的视角看过去,她们还是并肩走着,像两个没有交点的平行线。 “该要个联系方式的……”黑衣服懊恼道。 “跟你说话的那个吗?”白衣服摇摇头,“我喜欢一开始的那个——真高冷啊,一句话都不给说。” 黑衣服有些好笑的打了他一拳:“你还挑上了?” “聊聊总行吧。” 到了摩天轮下面她们才发现,这里竟然是独立项目。江愉不禁对资本家掠夺的本性生出一种“赞叹”来,这些人简直把薅羊毛三个字运用到极致了。 但坐肯定还是要坐的,江愉执意要去买票,牧云行犹豫了一会儿也就随她去了。她看着江愉跑去售票亭,结果没过一会儿又跑回来了。 “怎么了?”牧云行一前一后背着两个书包。 “我带学生证了,”江愉拉开她前面的书包,从小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学生证来,笑了笑说,“上面写学生证打八折。” “诶?”牧云行想了想问,“还有别的吗?教师资格证什么的?” “有——不会吧老师,你随身带着啊?” 牧云行极其熟练从背后的包里掏出教资证来:“行使正当权利——能省的地方为什么不省?” 江愉一脸学到了的表情,拿着两个证件又去了售票亭。 大概这里排队的人也不多,没一会儿江愉回来了,她递给牧云行票的时候有些难以置信道:“你们竟然半价,好神奇啊……” “半价?”这下牧云行也没想到,“这老板怕不是以前做老师吧。” 江愉耸耸肩:“真有可能。” “走吧?从哪过去?” 江愉把自己的包从牧云行身上卸下来,两个人跟着工作人员进去了。 她们大概算错了时间,或者说落日比江愉想的要快得多,到她们坐上摩天轮的时候,深蓝色已经逐渐代替紫红,包揽了整片天空。 江愉支着下巴说好可惜,她们的小格子慢慢升起来了,牧云行拍拍她的头:“不可惜。” 每一个时间都是刚刚好,早晨看日出,中午看骄阳,黄昏看晚霞,夜晚看灯火,上天让每个时间都变的多姿多彩,好像就是为了点亮我们的旅程。 山上的人家斑斑点点,和灯光一道出现在视野里。 南边是山,北边便是城市,越到高处越能感觉到这里是分界线一样的存在,她们缓慢地上升,广阔的灯海延伸到目光所不能及。 人只有在很偶然的一些时候里可以跳出自己生活的框架,远远的瞩目那些管理有序的“人的格子”。 江愉这下也感觉到了,夜晚的摩天轮,大概就浪漫在这里吧。 “老师。” 她叫了牧云行一声,迟迟没有下文。 “怎么了?” “这里好安静啊——我以前坐的摩天轮下面会放歌。” 现在不仅没有歌,什么也听不到,甚至有种时间静止的感觉。 “这样多好,”牧云行弯眉笑了笑,“如果我们坐到一边它会怎么样?” 牧云行很少主动提出什么,江愉心想我们都喝了假酒了。她不再看风景,转而和牧云行对视:“理论上不会,上面有铰链的。” “哦……”牧云行掂着下巴看她,饶有兴味的哦了一声,然后不说话了。 好吧,江愉很想告诉她这就是傲娇,□□裸的凝视让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去就去嘛,不过我都主动那么多次了,这次应该记你耍赖。 她坐过去的时候,厢体确实有点微微的晃动,牧云行一副完全不担心的样子,往旁边移了移空出位置来。她们把两个背包放在对面,最高点就要到了。牧云行看着江愉,她的头发刚刚过肩—— 还是和江愉第一次见到她一样的长度,一侧的发尾因为重力垂下来。 万家灯火都变成模糊背影时,江愉心想一定要把这一幕记下来。 老师是什么样的呢?严厉还是温和?清冷还是充满少年感?冷淡还是热心?江愉说不上来,其实每个人都太难用几个形容词概括了,这样的对视里,她只剩下沉醉和庆幸。 “老师,你怎么会答应我了呢?” 牧云行挑了挑眉,她搞不懂小姑娘的脑回路,现在怎么突然说这个。 她的嘴角轻轻上扬:“再不行动,我们就要开始下降了。” 她的尾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挑逗,把江愉撩的找不着北。 小姑娘本身是计划着有所行动的,不过牧云行发现了,江愉就是个纸老虎。 “江愉,看着我。” 那是一次,在对视中进行的对视。 江愉只记得老师的指尖凉凉的,记得接吻就是要被掂着下巴,就是要看着对方的面容变得模糊、倾斜,然后轻轻阖上眼睛,世界就安静的只剩下彼此。 你好甜啊,你的舌头下面藏了薄荷糖,每一步都刚刚好,在最高点的时候尝到那颗糖。 接吻就是要伴随摩天轮的——这时候竟然已经生出这种感觉,江愉不知道其他人怎么去想这件事,只知道自己爱的是摩天轮的易碎感。 薄薄的圆形平面的最高点,脑海里炸开的烟花,微微晃动的舱体。若即若离的唇瓣——若有若无的老师的气息。所有的事情都易碎,荒野中的爱人,才让人觉得业火焚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