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页

    叶凉熙很久没弹琴,此时摸到琴便顾不上其他了,一曲弹了个痛快,待过了瘾才想起旁侧听众,抬眼看他,“如何?”

    余枫言未开口答话,只抬手抚掌,末了才道:“叶公子琴艺超绝,只是不知这是什么曲子,我好像从未听过。”

    笑了笑,叶凉熙颇有几分自得,“我自己谱的,这还是头回在旁人面前弹。”

    “哦?”余枫言诧异挑眉,“如此说来,当真是我的荣幸。”

    “那小的岂不是也跟着沾光。”常乐适时插了句嘴,惹得两人发笑。

    “那是自然,要听我一曲可是不易,你们今日好耳福。”叶凉熙半点也不谦虚,拨了下琴弦道:“干脆再给你们过过瘾。”

    话音落,他再次抚曲,此次曲风与方才又不尽相同,节奏快上许多,听在耳中只觉畅快。

    也不知是过谁的隐,叶凉熙一连弹了几曲,有时兴致来了还会哼唱几句。

    他弹得尽兴,余枫言也听得尽兴,听着铮铮之音,心觉自己这往日里病气沉沉的院落也生动了许多。

    “畅快!”最后一音落,叶凉熙笑容明艳,心中高兴得很,被父亲禁足半月的郁气散了个干净。

    看他起身从琴后走来,余枫言示意常乐给人斟杯茶水,“我听的也极畅快。”

    叶凉熙接过常乐递来的茶抿了口,觉得不烫,一口喝了半杯,才道:“弹这一回也算过足了半月的隐。”

    闻言,忆起他方才所说琴被收之事,余枫言心中一动,道:“不若我送公子一把琴。”

    抬眸看他,叶凉熙一笑,“谢过公子好意,但我不是弄不来一把琴,只是我爹那人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带回去了藏哪儿他都能给我翻出来收走。”

    余枫言摇头失笑,“令尊还真是……执着。”

    “谁说不是呢,我的日子不好过。”叶凉熙无奈摇头,而后又笑,“但也算我与他的相处之道吧,吵吵闹闹也算乐趣。”

    叶庭伟爱管束他,也无非是小打小闹,有时候他偷偷摸摸跑出去玩儿,发现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他不想跟其他双儿一样嫁人,也没强迫过他,顶多嘴上念叨两句意思意思,从未给他说过亲事,他们家老爹,嘴巴硬,心底其实可软了。

    余枫言看他神情,心起两分羡慕,父亲虽说因他身体之故多有偏爱,但两人平常相处各自守礼,不如寻常父子那般亲近。

    他笑笑,抬眸看人将杯中剩下的茶喝完,道:“余家商铺也有琴行,叶公子平日无事可去弹奏,我会着人与掌柜的说。”

    叶凉熙刚将空杯放在桌上,闻言一顿,面上带了喜色,“当真?”

    “自是当真。”余枫言说着,执起茶壶亲自为他添一杯茶水,“随时都可去。”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叶凉熙叩了叩杯沿。

    余枫言颌首,见他这副毫无防备的欢喜模样,忍不住道:“应的这般快,也不怕我图谋不轨?”

    “你能图我些什么。”话毕,叶凉熙才想起两人身份之别,一个男子对一个双儿好,还能图些什么,心中这般想,他却还是笑了笑,“不怕,你不会。”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第二回见,却总觉得好像已经认识了对方很久,格外信任他。

    未曾想他会这般毫不犹豫地回答,余枫言跟着一愣,看他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忍不住也跟着露出笑意。

    侯在一侧的常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觉着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多余?

    在气氛变得奇怪之前,叶凉熙先侧了侧视线,低头喝了口茶,道:“那我们现在也算朋友了,莫要公子来公子去的,直呼姓名如何,嗯……余枫言?”

    余枫言自无不可,点点头,也试探道:“叶凉熙?”

    叶凉熙一听就笑了,他放下杯子,抬手托着下巴,“你也可唤我凉熙,爹娘都这般叫,我听着顺耳些。”

    余枫言应了,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现下便唤他,垂眸喝茶,不小心被呛到,侧头咳了声。

    “怎的了,可是身体又不适?”叶凉熙笑容一敛,下意识像偶尔照顾生病娘亲那样去探他额头温度,将将碰上便反应过来,对方一愣,他也一愣,“咻”的一下把手缩回来,“对、对不住……”

    余枫言回神,抬手隔开常乐为他拍背的手,“无事,只是被茶水呛到了。”

    “噢……”叶凉熙喃喃的应了,心中还是有些尴尬,脸上也热热的。

    “你……”

    “好啊二哥,我说怎的半天不见你,原来是偷偷在这里私会美人!”

    一道突兀响起的声音打破了有些微妙又尴尬的气氛,几人回头一看,一个圆脸的少年正笑意盈盈的从门外迈进来。

    “莫要胡言乱语,坏了人家的名声。”余枫言不赞同的皱皱眉,轻声训斥。

    那少年嘿嘿一笑,露出一副“我懂”的神情朝他扬眉。

    余枫言无奈摇头,朝神色茫然的人道:“这是家中幼弟,名唤余竹文,有些不知规矩,莫要见怪。”

    言罢,又侧眸扫一眼自家弟弟,“唤叶公子便好。”

    余竹文收收自己的嬉皮笑脸,对人一拱手,“叶公子好。”

    叶凉熙站起身,颌首朝他回礼,末了打量眼这看着年岁不大的少年,心道这兄弟俩眉眼倒有些相似,只是脾性相差甚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