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支嫡女 第77节
女眷们一起去松鹤堂给翁老夫人请安,徐氏站在正中间,其后按照顺序,分别是世子夫人申氏,二奶奶于氏,三奶奶乡君,之后就是蜜娘。 其实就是申氏没有被封世子夫人,也是按照长幼秩序这么算,她们行完礼之后,翁老夫人笑道:“快起来吧。” 申氏和于氏都带了儿子女儿过来,申氏还好二子一女都是她生的,于氏嫡子庶子嫡女庶女一大堆,看的人眼花缭乱。 翁老夫人看到孙子们了更高兴,正在此时,姑太太方芙蓉过来了,她面若桃花,眼波若春水,和之前看那种形同槁木冒点绿芽的状态大相径庭。 以前她看到新婚夫妻稍微亲昵一点都会大发雷霆,现在却跟整个人泡在蜜罐里一样,她这个状态别说是蜜娘这样的精明人,怕是正常人都会看出不同来。 大家却都装糊涂,翁老夫人看到方芙蓉却淡淡的,只是让她在徐氏下边坐着,不发一言。 “老太太,今年咱们这里的月饼多了一味馅儿,儿媳切点给您尝尝。” “好,好。” 徐氏切了一点,给翁老夫人尝,翁老夫人吃了,方才笑道:“这是玫瑰卤配着芝麻,以前我小时候吃过,后来大家都说腻味了,如今竟然又时兴起来。” “到底是老太太,见多识广,我们可不知道那些。”徐氏笑着。 方芙蓉也难得说了几句笑话:“我小时候,娘还带着我们做团儿陷,每逢中秋都做,那滋味儿如今想起来还好呢。” “亏你还记得。” “娘的事女儿怎么不记得。” 翁老夫人忽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盼着你一直记着才好。” 方芙蓉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年轻的女眷们却对这些眉眼官司没什么兴趣,乡君正臊的慌,她进门一年多了,因为久无子嗣,翁老夫人和婆母徐氏都赐下姑娘,更不必提方惟廷也是个风流的,以前还碍于她的身份,顾忌一二。 现在知晓她不过是个不太受宠的乡君,就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听说他在外头包了个粉头,时常不回家。 同辈的媳妇中申氏高枕无忧,刚进府的新媳妇阮氏更是和丈夫琴瑟和鸣,她刚进门时还暗自发誓不要像于氏一样,可她现在和于氏比又有什么两样,唯独稍微好点的就是方惟廷还不算宠妾灭妻。 可于氏还有儿有女,她什么都没有,若是一直不能生,她以后还比不得于氏呢? 蜜娘一边注意着翁老夫人的动态,一边又在想为何方惟彦不让她去南平伯府呢?她想不通,但同时又想起她那位族姐,前世她没怎么关心过阮四娘过的如何。 今生她倒是听闻阮四娘其实嫁给贺廷兰过的也不甚如意,听说这贺廷兰不是个讲究人,他那后宅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她的日子过的还不如嫁给张静之的五娘。 不过,她最想的还是爹娘和弟弟们,以前觉得自己嫁了人之后很不适应,现在慢慢的和方惟彦关系越来越好,她其实也逐渐适应了。 今日拜月很热闹,徐氏请了说书人还有玩杂技的小童们,大家看的心惊胆战,但又忍不住看她们,蜜娘也不想其他,方雅晴和叶佳音坐在一起,方雅晴就小声恭喜叶佳音:“叶表姐,恭喜你。” 其实方雅晴也知道叶佳音的难处,小时候她就一直喜欢哥哥,倒不是说哥哥多好,而是祖母有意,且哥哥在方家无论品行才学都是最好的。但后来母亲选了嫂子进门,叶佳音这个从小被当成彦四奶奶的叶佳音就很尴尬了。 还好到最后,娘替她挑了一门亲事。 叶佳音小声道:“多谢,也祝你以后一切顺遂。” 方雅晴点头应是。 现在家里人都不知道她已经被退婚了,还以为她会嫁给表哥。 可她早就没什么哀怨之情了,尤其是想起嫂子提起舅母的嘴脸,她都害怕。她虽然恨金淑琴,但是舅母这种动辄为了自己利益就把外甥女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这种做法也太让人心寒。 她能说的这么肆无忌惮,无非就是因为金家门庭败落,若有一日她们方家也凋敝了,又该如何是好呢?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包括宫里也是如此。 阮皇后慈爱的看着周福柔道:“宫中生活也许太拘束你了吧,放心,我肯定会成全你的。” 周福柔只觉得阮皇后如天上的仙女一般,流苏也含笑看着她:“你这丫头真是走了大运了,你瞧皇后娘娘对你多好。” 她在皇后娘娘的女官中,年纪最小,又是从民间来,但为人难得赤诚,大家都很喜欢他。 尤其是在阮皇后陪太后出去礼佛时,大家知晓锦乡侯世子有意于她后,二人是两情相悦后,皇后对她仿佛寄托着希望。 “流苏jiejie,我知道娘娘待我好,我也想娘娘好。” 流苏撇嘴:“可惜豆娘要出宫却不得,娘娘都替她选好了人,可皇上却不同意。” 这也是阮皇后的憾事,郑豆娘很忠诚,完全不想嫁给皇帝,想去宫外,可皇上却拼命阻挡,不让她嫁出去。 真是说曹cao曹cao到,郑豆娘笑吟吟的过来道:“娘娘,您的仪驾正在外候着,咱们该过去昭明宫了。” 今日中秋,皇后理应先到,阮皇后也起身让宫女们扶着过去。 “前儿贵妃得了训斥,这都是豆娘的功劳,日后看她还敢不敢在咱们娘娘面前放肆。”流苏认为郑豆娘和她一样忠心,所以对郑豆娘也颇为推崇。 郑豆娘笑道:“也不能大意。” 说完,又看了周福柔一眼,这周福柔还真受宠,还没多久就让她去御前伺候,还赏了她好些糕点,这姑娘嘴甜,一进宫就让皇后对她跟对自己亲meimei似的。 流苏还絮絮叨叨的跟周福柔介绍:“如今宫里崔贵妃最受宠,其次是丽昭仪。” 丽昭仪就是范玉真的封号,可以说除了崔贵妃外,就属范玉真比较受宠了,可惜范玉真肚子平平,没有孩子,反而构不成威胁,时常还要吃药保养身体,崔贵妃对她还算客气。 “之前和丽昭仪一起进宫的阮蜜娘仿佛今年也嫁了吧?”皇后问起。 流苏应是:“是嫁给东安侯的第四子,她进宫时就定亲了。” 听到阮蜜娘的名字,周福柔“咦”了一下,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由笑道:“我刚进京时,仿佛正是她出嫁,排场好大,要说十里红妆也不为过了。” 阮皇后温柔的对周福柔道:“你放心,你也会和她一样的,有本宫替你做主。” 宫宴上,崔贵妃送了厚礼给皇太后和皇上并皇后,太后今年不过不惑妇人,生的很年轻,皇上生而肖母,姿容出众,此时正端坐上方,如众星拱月般。 崔贵妃言语俏皮出手大方,还生了三个儿子,但即便如此,她仍旧要坐在阮皇后下首,她对这个懦弱的皇后已经看不惯很久了,但因为郑豆娘她无法得手。 但是机会很快就来了。 “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协理六宫,今秋逢佳节,臣妾也想告知大家一件关于丽昭仪的喜事。” 皇上对范玉真当然不错,范玉真是难得的才女,性情机敏,出身大家,生的是真的美丽动人,却涵养出众。 故而,永隆帝一听说是关于丽昭仪的喜事,他忙道:“不知是何喜事?” 崔贵妃笑道:“丽昭仪有妊在身了。” 她表现的丝毫不嫉妒,因为她知道了一个秘密,承恩公夫人暗中有授意夺子去母,即便不去母,范玉真这个孩子肯定也是要给皇后娘娘的。 这一招有些冒险,但这么多年,借刀杀人她还是会的。 果然皇帝和太后都非常高兴,太后笑道:“宫里多久没听到婴儿啼哭了,丽昭仪出自名门,娴熟礼仪,又时常陪着哀家,皇帝,你可不能亏待她啊。” 范玉真抚着肚子,她很快整理起了表情,站起来行礼道:“嫔妾怀胎不稳,身子骨一向就差,故而想先坐稳了胎再告知太后和皇上,没想到贵妃竟然先知晓了。” 她好不容易趁着崔贵妃有些失势,才怀上孩子,这个孩子可能会助她升位份,到时候她就可以自己养自己的孩子了。 不曾想被崔贵妃突然曝了出来。 可她现在早已经不是刚进宫的范玉真了,以前对崔贵妃畏惧如虎,现在却觉得她已经有失宠的迹象了。 范玉真这样也是暗示大家,她自己都瞒着,崔贵妃居然爆了出来,不知道意欲何为。 皇太后显然已经听出来,范玉真的言外之意。 她笑着对永隆帝道:“皇帝,丽昭仪身子向来不是很好,难得有身孕,皇上可千万要照料好她。” 永隆帝含笑点头:“那就让丽昭仪住昭明宫吧。” 范玉真也没想到居然皇上赐住昭明宫,她可是听闻崔贵妃想住进去求了几次都没有准许,范玉真连忙起身谢恩。 崔贵妃含笑看着她,眼睛几乎淬毒。 且让你先得意着吧。 流苏和郑豆娘对视了一眼,流苏小声对郑豆娘说:“昨儿丽昭仪过来都还抱怨说她身体不好,没想到都有了身孕。” “小声点,别说了,她将要成为陛下的宠妃,皇后娘娘一向仁慈,你也是知道的。”郑豆娘看着范玉真眯了眯眼。 东安侯府的中秋节到最后居然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方芙蓉提前走了,翁老夫人倒是挨到最后,她看着徐氏,难得的说了一句:“你辛苦了。” 徐氏笑道:“老祖宗这是说哪里的话,我嫁进门来,一直多受您的关照,谈不上辛苦二字。” “罢了,千里搭凉棚,总有散的那一日,家交给你我也放心。”翁老夫人笑道。 申氏还依旧坚守到这里,于氏因为儿子哭闹先回去了,乡君和蜜娘则没有撑到最后,都先告退了。 不知怎么申氏仿佛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想老太太为何要同太太说都交给她了,老太太不是对她才是最好的吗?申氏往老太太那里跑的可是比徐氏那里勤快。 “老太太,儿媳送您回去吧。”徐氏心道这老太太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女儿如何,只是她想管也是有心无力。 蜜娘提早回来了,方惟彦看她打着哈欠在揉眼睛,连忙过来道:“怎么了?是不是睫毛又掉在眼里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蜜娘眼睫毛太长,又容易掉,总是很容易掉落在眼睛里,每次要找半天。 蜜娘点头:“对,你快帮我把睫毛捉出来。” “等会儿,我先洗手,你自己别乱揉,等会儿都揉红了,可不好。” 方惟彦着人打水进来,擦干净手才替她用棉棒小心翼翼的把睫毛挑了出来,蜜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叹:“这才舒服多了。” 看她这样,方惟彦不免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唉,都走的差不多了,姑太太先走了,叶表妹和meimei也走了,后来二嫂三嫂都走了,我看没什么人了,也就先走了。” 小户人家天天鸡犬相闻,妯娌关系很容易不好,但是大户人家基本都是各人一个院子,还住的挺远,家里现在是婆母掌家,大家都拿着月例,衣服统一做,旁的吃喝不愁,也没什么太大的利益冲突。 方惟彦笑道:“提早回来也好,我们让他们摆果盘到院子里,自个儿赏月吧。” 他的兴致倒是很好,蜜娘摇头:“饶了我吧,我打哈欠都已经张不开嘴了。” “那我们就把窗户打开,透着窗棂看吧。” 蜜娘笑道:“好。” 二人相拥坐在窗口,看着月明星稀,一派天然之色。 却听方惟彦道:“今天姑母准备携财而逃。” 蜜娘看着他:“怎么会?” 方芙蓉这么傻吗?她一个孤身女子带那么些钱财出去,不怕被人家夺了钱财而逃弃她于不顾。在这侯府,大家可是对她很好的,地位超然。 “嗯,所以我想哄睡你,再去看看,谁知道打着哈欠的人怎么都睡不着。” 蜜娘没想到他说这个,既然他说这个,自己可就不困了。 “我也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