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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马郎中像是在鸡窝里滚过的一般,满头满身的茅草,狼狈极了。 他仔细查看师父的情况,又贴心地替他摘去头上的浮草,眼眶微红着问:“师父,你没事吧!” “哎呦……我的老胳膊、哎呦……我的老腿啊……” 这时一直抱头缩尾的马郎中才算敢出声说话,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可是此刻已经被揍成了乌眼鸡,轻轻一碰就生疼,只叫他吸溜了一口凉气。 “哎呦……疼啊……” 其实六儿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张小脸在方才的拳打脚踢中弄得又是泥巴又是土,合着鼻涕眼泪。 再加上又挨了一巴掌,鼻子见了红,这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东西堆积在一起,只弄了个满脸开花。 他抬起袖子,不知脏净地擦了一把鼻血,苦着一张小脸,委屈巴巴地拉着马郎中的胳膊。 红着眼眶说:“师父,咱们回家吧,以后别赌了,那些赌坊里的大汉好厉害、好可怕,六儿怕!” “呜、呜、呜……” 可惜,此刻马郎中依然心有不甘,根本看不到自家小徒弟的苦苦哀求。 他懊恼地攥起拳头,狠狠砸了地面一拳,自顾自地呢喃道:“为什么就不灵了呢?我明明是照着手札上的所述去做的……” “怎么……怎么还是输了呢?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说着,不服气地从怀里掏出那本《何氏赌局见闻录》,翻开细细查阅,以求能找到失败的根由。 见师父还是如此锲而不舍,六儿急切地劝说:“师父,你就别看了,指不定这本什么赌仙手札也是假的,那个什么何公子根本就是个江湖骗子,他故意弄了这么个破玩意儿,故意诓骗你的,走吧!别看了。” “不可能……”,马郎中像是魔障了一般翻阅着那本册子。 口中念念有词道:“你小子懂个屁,为师明明见识过那何公子的本事,他教给我的那套“避煞旺运符篆”十分的灵验……” “昨日我在赌场里逢赌必赢,一次都没失手过,只可惜那符篆时效短了一些,不然一定狠狠捞上一笔大的,将以往输出去的统统拿回来。” “哎……可是今儿怎么偏偏就不灵了呢?我明明是按照上面所述的方法行事的?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说着马郎中还惋惜地叹了口气。 他也不管自己同小徒弟六儿此刻鼻青脸肿的狼狈模样,依旧痴迷地翻阅着手里的册子。 “哎呦……师父你就别看了,说不定你昨儿是一时间的运气,不一定是那何公子的符篆起了作用……” 他委屈的捂住自己方才受伤的鼻子,浑身上下是又冷又疼。 “您倒是想想咱俩现在这幅鬼样子到底怎么办啊!” 师父偷了客人的手札,连老窝都不要了,大冬天的师徒二人只能窝在这西郊的荒山野林里,幕天席地的喝着西北风。 落得有家不能回,想着想着,六儿不禁悲从中来,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忍不住“呜呜呜”地小声啜泣起来。 马郎中可没那个闲工夫搭理他,痴迷地研究着赌仙手札,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瞅了这个空档,何青青才拉着柳烟寒从藏身的茅草丛站了起来,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缓缓走上前去。 何青青的嘴巴一向得理不饶人,这时候她故意揶揄说:“哎哟,这大冬天的,是谁在荒郊野地里鬼哭狼嚎啊,也不怕招来野狼,一口吃了你俩。” 突然被人调笑了,六儿也顾不得脸上的伤痛,抬手抹了一把脏兮兮的大花脸,马上收起眼泪。 满肚子怨气地回怼了一句:“谁啊!关你屁事?” 定睛一瞧,差点吓出一身白毛汗,来者不是其他,正是昨儿夜宿马氏医馆的两位年轻公子。 师父偷了人家的东西,想来此刻是兴师问罪来了,心里有鬼,自是理亏,六儿像打了霜的瘸子蔫了下来,立马闭嘴不言。 见自家师父还一副浑然不觉的状态,捧着偷来的手札看得如痴如醉。 六儿立马用手肘拐了拐马郎中,急切地小声叮嘱。 “师父,别看了,冤家来了……收起来……”,提醒他赶紧地把手里的赃物藏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还不待马郎中反应过来,何青青同柳烟寒已经一前一后的走到了面前。 待他想把手札藏进衣襟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慌乱之中,一个手抖直接把东西掉在了地上,又急匆匆地弯腰将手札捡了起来,慌忙地揣入怀中,这一举一动被何柳二人尽收眼底。 想来若是没被看见,还能抵死不认,这下子人赃俱获,是赖都赖不掉了。 “哟……马前辈好巧啊!一大清早,你师徒二人就来了这西郊赌坊,这是着急要去试试今儿的手气灵不灵吗?” 明明事情已经败露,可何青青偏偏就是不马上说破,故意臊着他们。 “大家都是赌友,赌钱的事情怎么能不叫上我兄弟一起呢?你看你师徒二人实在是太没义气了。” 这会子见了何青青同柳烟寒出现在面前,马郎中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这两位面前。 可是荒郊野地里实在没地儿可躲藏,他只好硬着头皮,厚着老脸迎了上去。 “嘿、嘿、嘿……”可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前,面对面下,他也无可辩解,只能尴尬地赔着笑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