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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烟寒是个要体面的人,平素从不轻易情绪外露。 此刻莫大的悲伤占据了心头,她只能将脸深深埋在何青青的颈项间闷声哭泣。 她不想、也不愿有人看见她此刻狼狈而无助的样子。 正伤心间,柳烟寒突然觉得有一只纤弱的手抚上了后背,似是安抚般轻轻地拍着,帮她顺气。 柳烟寒猛地坐起身来,发现床榻之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此刻怔怔地盯着自己。 看着眼前人领口衣襟上被自己哭湿了一大片,倏地红了脸。 她狼狈地抬起衣袖,擦了擦红得像兔子一般的眼眸,这下彻底尴尬了。 二人互相怔怔对望,不知所措。 其实彼此心里都感慨万千,何青青知道,当柳烟寒带着一脸坚定无畏,来到自己的面前,不必多言,她定是经历了千难万险方得始终。 柳烟寒也明白,当看着何青青还抻着一口气等候,无需解释,她必是用尽了所有决心和周身的气力,才能待得云开见月明。 此情此景,彼此间竟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二人就那么呆呆的对看着。 好半天,柳烟寒方打破沉默,柔声细语道: “我,回来了!” 何青青一听柳烟寒说话声,就忍不住红了眼睛,她毫无征兆地伸手一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死死搂住了眼前人,生怕一撒手人就没了。 柳烟寒突然想起自己一身血污泥泞的衣服尚未来得及换下,慌忙地想把何青青从身上隔开。 “脏,脏,你撒手,我刚从山上采药下来,一身的泥污,还没来得及换下,你快撒手,别连带着污了你……” 可这会子何青青哪里还肯撒手,死死地搂着柳烟寒肩膀就不肯放了。 看着一身血污,何青青气愤她独自冒险却什么都不明说,其实明知何故,还是忍不住拖着疲惫沙哑的声音责难道。 “你这身血污怎么弄的?怎么受的伤,你倒是说句实话!” 好在二人抱在一起,离得很近,只凭一分耳识,何青青的话听得虽不是特别清楚,但也算大致明白。 柳烟寒就怕何青青见她这狼狈模样误会担心了去,忙乐呵呵,装作满不在乎的洒脱模样,嘴里打着马虎眼说。 “嗨,我没事,就是进山采药后出了一点小意外,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你放心吧。” “不可能,身上这么多血,如何就没事了,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气愤之下,何青青揪着柳烟寒衣襟伸进手去,摸索着想要帮她脱衣验伤。 柳烟寒突然被袭,只能慌忙抓住那只上下乱摸的手,急急捂住自己领口,阻止何青青的探查。 还故作不痛不痒打趣地说:“何大小姐,我俩虽说已经定了亲,可毕竟还没拜堂成亲呢,你也不能这么对我左右其手吧,我……我脸皮可薄。” 闻言,何青青面露不悦。 怕她不信,柳烟寒继续奋力解释:“哎哟……真的没事,我打小福大命大,能进秘境找寻仙草神药,自然也能遇着仙人庇佑。” 她指一身狼狈说:“不瞒你说,我这身上的破口子都是树枝划的,这血渍是我在山林里猎了一头……野……野哦对了……野猪,沾的野猪的血,不是我的,你放心没事。” 其实,何青青心里跟明镜似的,本来气愤得不行,想就此事和柳烟寒开诚布公地详谈一番。 顺便对她发一通脾气,但一见她临时顺口胡诌,解释得吞吞吐吐的模样,就不忍心再苛责。 转念一想,人只要稳稳当当,齐齐整整地站在眼前就行。 心下释然,也就不再逼问。 第一百零九章 初愈 鹤梅医圣连夜将五炽果炮制成药,佐以臣药,炼制成丹丸,给何青青服下。 用药后,一炷香的功夫,她那睡梦中常年深锁的眉头就舒展开来,仿佛痛苦得到了很大疏解。 第二日清晨气色也好了许多,脸上不见血色的煞白之气褪去大半,人都看着爽利不少。 一连按方服用三日后,身体上的排斥反应渐消,连带着人也慢慢康健起来,精神头一天好过一天。 以前在病榻上,何青青多数都是昏昏不醒的状态,而今清醒的时间愈发持久,有时甚至还能自己坐上半个时辰。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唯一让何青青觉得不一样的地方,是柳烟寒对自己愈发亲昵起来。 说话的时候,她总是很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面容,眼睛一眨也不眨,像是怕落下任何一丝表情般,常常盯得人脸红心跳。 或者有时候说话干脆离得很近,恨不得鼻尖对鼻尖,脸贴脸。 清晨,柳烟寒早早就在后厨给何青青煲上了调理身体的药膳,正准备伺候着她用早饭。 何青青躺在床榻上,看着眼前人在案几前端起瓷盅,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盛了满满一碗羹汤。 也许是苦难之后的宁静太美好,或者是病中还有这么个温柔之人不离不弃地悉心照顾太过感动,这一切都让人心里暖融融的。 何青青不禁柔声喊了一句:“烟寒……” “……” 柳烟寒正专注手里的活计,没看她,也没有回应。 见没应声,她又叫了一声:“烟寒……” “……” 还是没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