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开始失去你 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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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时御一起。】 自然是没收到回复。 直到飞机抵达梁城,走到机场通道,薛裴打开手机,发现在一个小时前,朱依依给他回了消息过来。 一一:【好。】 走着走着,发现旁边的人不见了,周时御回过头,看见薛裴望着手机上的消息,眉眼弯弯。 “谁给你发消息了,笑得这么开心?” 周时御想探头过来看,薛裴立刻把手机收好。 周时御觉得没意思:“行,不看了。” 出差这几天,薛裴每天晚上都会给朱依依发消息,说今天做了什么。 虽然大部分时间,她都不会回复。 出差结束后,薛裴回了一趟老家。 朱建兴去年退了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想找点事做,有个棋友说可以低价转让一家商铺给他,就在桐城二中附近,说是开间小卖部或者文具店肯定划得来,朱建兴也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犹豫了一段时间都拿不下主意,便想问问薛裴的看法。 薛裴这次回家,也是担心朱建兴被骗,特意回来看看。 回来第一天,薛裴就陪朱建兴去确认了商铺的具体位置。 实地考察过后,果然对方低价转让是有原因的,薛裴查阅了相关资料,原来桐城二中明年就会在城南新建校区,自此初中部和高中部分开,原址后续人流量肯定会受影响。 当薛裴向对方要房屋权属证明时,对方也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大概。 连朱建兴都看出来其中有猫腻,没等对方说完,就拉着薛裴走了。 往回走的路上,朱建兴一阵后怕,打着冷颤。 “幸好我先问了你,不然我这点退休金都要被人骗光了,他前两天还催我签合同,说很抢手,很多人都在问。”朱建兴越想越不对劲,又问薛裴,“不过你这么急着赶回来,没打扰到你工作吧?” “没有,我这几天本来也打算回家一趟的,”谈话时,薛裴想起朱依依前几天发的朋友圈,“对了,叔叔,依依说想吃您做的酱板鸭了,改天我捎点过去给她吧。” 朱建兴笑着说:“她这孩子就是嘴馋,从小就记着些吃的。” 这一带是老城区,附近有房屋在施工,地上摆满了建材,起重机正在高空作业,空气里都是沙子水泥的味道。 薛裴掩住了口鼻。 这会手机震动了一下,薛裴看了眼,是朱依依发过来的消息。 一一:【你回老家了?】 薛裴走得慢了些,回道:【嗯,昨晚刚到的。】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带点上去。】 一一:【不用。】 不希望话题就在这里终结,薛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抬起头,思考了一阵。 楼顶上两位工人正从起重机搬运货物,放在一旁的金属钢板半悬在空中,风一吹摇摇欲坠,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薛裴正要提醒走在下面的朱建兴,但就在这一刻,戴着头盔的工人拿走了压在钢板上的重物,那块金属钢板就这么直直地从高处往下坠—— 瞳孔骤然放大,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在最后时刻,薛裴跑上前,推开了朱建兴。 砰地一声! 世界好像变成了黑色,除了疼痛,所有知觉都被削弱,听觉也渐渐模糊。 鲜血汩汩流出。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有人在打电话叫救护车,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有人在弯腰查看他的伤势。 手机掉在地上,已经砸得粉碎。 因此,那条编辑了一半的信息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 —— 家里给她打电话那会,朱依依正在参加公司内部举办的比稿会。 马上就轮到她发言,她整理着讲稿,准备上台。 这次的比稿,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意义,但如果能被评为第一名,团队里能有五千块的奖金,平分到每个人头上也有几百块。 开会时,她的手机开了勿扰模式,直到开会结束,她才发现半个小时前吴秀珍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 吴秀珍还是第一次在上班时间给她打电话。 看着这十几个未接来电,朱依依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立刻回了电话。 一接通,电话那头止不住地哭,连话都说不清楚,声音支离破碎。 磕磕绊绊的语句中,她听明白了吴秀珍的话。指甲刺进rou里,钻心的疼。 当晚,她就坐高铁回了老家。 四个小时的路程,她反复翻看着薛裴这几天给她发的信息。 他说,他要去出差了。 他说,周时御总是在他面前秀恩爱。 他说,等我回北城,给你一个惊喜。 深夜的高铁,空旷,安静,她的肩膀不断地颤抖,终于泣不成声。 其实,那天她去寺庙祈福的时候,给他求了一个平安符。 但一直没有拿给他。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10 02:32:19~2022-08-10 23:52: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陳信宏的小迷妹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咖啡不加糖20瓶;菱荇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也许我根本喜欢被你浪费 凌晨时分,医院的灯光昏暗微弱,从楼梯口看向走廊尽头,漆黑,狭窄,却又一眼望不到底。 这里很安静,闭上眼像是能听见病房里仪器发出的声音,极其规律的,在耳边响起。 时间好像已经停滞了很久。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天。 她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隔着玻璃往里看,只是薛裴仍旧躺在那张病床上,唇色苍白干裂,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白天,有肇事者过来道歉,他们提着水果篮上门谈论着赔偿的事宜,在医院里哭闹着恳求原谅,希望不要再往下追究。 薛阿姨一个字都不愿意说,也不愿意看他们一眼。 就像一场闹剧,没有了观众,自然就散场了。 最后是朱依依把他们请走的。 这些天,薛阿姨消瘦了不少,头发也白了许多,走起路来身形摇晃。 肇事者已经走了好一阵,她才靠在朱依依肩膀上哭了起来,泪水浸湿了她的衣领,朱依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听见她不断重复着:“他们怎么赔偿得起,怎么赔偿得起薛裴的人生,他还这么年轻……” 吴秀珍和朱建兴每天都去庙里祈祷,从早上到下午,回来时衣服上都是香灰的味道。 一向寡言的朱建兴变得更加沉默,可以一整天都一言不发,时常看着走廊尽头窗外的树发呆。 所有人好像都在一夕之间变得苍老,眼睛里失去了所有光彩。 每一次动手术,大家都在病房门前焦急地等待着,连朱远庭都变得安静,握着她的手都在发抖。 “手术中”的灯还在亮着,一整夜,他们都没合眼。 早上,朱依依下楼买早餐,朱远庭也跟着一起去。 “姐,”朱远庭的眼睛还红着,“你说,万一,万一真的——” 话说到这,他不敢再说下去。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意识到生命原来这么脆弱,一个月前还在和他一起打球的薛裴,现在躺在手术台上,戴着呼吸机,一动不动的,等待着别人宣布结果。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们,”朱远庭从口袋里把那张银行卡拿出来,递给她,“开学那天,薛裴哥给了我一张卡,他说你和爸妈赚钱不容易,让我不要问你们拿钱。” 朱依依没有伸手去接,冷声说道:“等他醒了,你自己还给他吧。” 朱远庭像是从她这得到了信心,语气坚定了些:“好,等薛裴哥醒过来,我立刻还给他。” 买好早餐,他们坐电梯上楼,恰巧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朱依依几步走上前,手里拿着的豆浆差点洒了出来。 肋骨断裂,颅内出血,医生口中更复杂的名词她没听懂,唯一听懂的是那句“病人现在的情况还是很危险,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一句话,无疑是晴天霹雳,她搀扶着朱远庭的肩膀,才能勉强让自己站稳。 从玻璃往里看,医生挡住了一半的视线,她只能看见他身上穿着的病号服,旁边放着各种仪器,他现在只能依靠这些仪器来维持着他的生命体征。 她忽然记起最后一次见他,他在小区门口等她回来。 那天,薛裴穿着深棕色的薄款风衣,有种温润的贵气,还没到冬天,他就披上了她以前送给他的围巾,也不嫌热。 她没有留他下来吃饭,但临走时,他脸上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开心,他说:“你不需要对我很好,偶尔给我一点甜头,我就会很开心的。” 许是消毒水的气味闻久了有些犯恶心,朱依依跑去厕所里吐得天昏地暗,吐到最后只剩下干呕。 站在洗手台前,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越看越陌生。 薛裴昏迷的第十天,周时御帮忙联系了转院,从桐城转到北城。 这段时间,周时御一直在联系国内外脑外科的权威专家,好几天都没睡觉,眼睛里全是红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