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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上片刻,晏君怀摆弄起自己雕刻出来的木雕件,呈给她看:“冬儿,孤用这枚亲手雕刻的,换你手中的木雕件如何?” “殿下若是想要成双成对,不是有了那一双玉佩吗?”沈融冬问道,“殿下的那枚血玉,为何不佩戴出来,那足够彰显恩爱了。” 晏君怀被她的一番说辞逗笑,怔了下,将手里的木雕件交给在旁候着的崔进,声线倦懒道:“找个精致的锦盒,好生放着。” 崔进上前接过:“是。” “还有,”晏君怀又道,“汴京城里已经开始收容灾民,若是让这群灾民继续在这里苟存,也未免过于不像话。说出去,还以为是我朝苛待百姓,崔进,吩咐你下面的那些人,今日回程,将这些灾民尽数接回城中,好生招待。” 崔进再道:“是,殿下。” 沈融冬指尖蜷缩起来,看不清他的用意。 晏君怀将阿施从工棚里抱出来,笑着道:“孤知道冬儿这些日子不去赵府看望青荷,是生怕孤再次加害于青荷,放心,孤又不是冬儿眼中的那等豺狼虎豹,怎会那般?” “不过呢,”晏君怀的笑意更深,“冬儿,现下孤想给你两条道路抉择,你不愿孤插手这崇恩寺里灾民的事,孤能看出来,你想让孤放过青荷,孤亦深深知道,那么这两种,若是让冬儿择其一,冬儿会如何选?” “世人皆知,”沈融冬极力屏气凝神,“殿下乃是贤明的太子殿下,可是殿下若是为了一己私欲,将青荷送往她不喜欢的人手中,那么她届时被人肆意欺凌,殿下是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这有何妨?”晏君怀道,“青荷入东宫已有三年,若是她出嫁,那么我们的东宫,不就是相当于她的娘家?” “难道孤,”晏君怀意味深长,“还有不替她撑腰的道理?” “还有,”沈融冬再道,“这些灾民们已经有了安生之所,殿下何苦再去干扰他们。” “孤让这些孩子们离开寺庙,到京城里去,也是为了他们好,不需要做这木雕,到时候府尹他们,自然会出主意,给这些灾民们安置,根本无需冬儿来想办法,他们还能读上私塾,有何不可?” 阿施听不懂他们的话,也能看出是在争论,急着道:“我们不要去别的地方,这里很好,阿施刚能挣上钱了,哥哥也说了,要给我们攒钱在京城里买大房子。” “乖,”晏君怀哄她,“你们认真读好私塾,也能在将来购置房产,还有田地……” 沈融冬抿唇,深深喘息道:“殿下看着办罢,殿下之前在朝臣百官的眼下,朝陛下递上了折子,冒着大不讳做了陛下不愿意见你做的事,开城门,放灾民,不正是因为殿下想要民心吗?现在这些灾民们,正是殿下所想要的民心。” 晏君怀玩味道:“原来冬儿,是选了这些灾民们。” 沈融冬如同当头棒喝。 “不过其实,还有第三种选法,”晏君怀看向沈融冬,“冬儿,孤会放了青荷,也不动灾民们,让他们做自己喜欢的事,可是冬儿,你从此以后,别再提出和离,好不好?” 他所有的情绪都在此刻瓦解,看向她的眼神如同阳春三月里的微风,过于柔软。 他慢条斯理,又添上一句:“孤还要你,是真心的。” 饶是他昨夜里未曾碰过公主,揭开她的盖头后,看都未仔细看过一眼,便往着沈融冬的栖霜宫里去,见着她深夜回来,也未曾责怪过她。 他候在她的床前,低声下气,在沈府里亦是如此。 戴着他所织成的花环的人,仍然是拼命地想要逃离他。 晏君怀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揉捏着眉心,嘴角虽是在含笑,可胸膛里一阵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看见沈融冬纹丝不动,缓慢张着唇,晏君怀放下手,眨眼间恢复了如初,朝着她温柔询问道:“冬儿,意下如何?” 沈融冬声线颤抖:“若是臣妾执意要和离呢?阿爹阿娘他们的想法只是一时,他们终会改变,殿下昨夜里提起时,也根本未曾说过限期,他们总有一日,会同意和离。” “太子妃,”晏君怀的眼睛里,光芒逐渐黯下,“这便是你要无理取闹了。” 沈融冬看着他的一双眼睛,不知怎么的,幼时里看不清晰的那张脸逐渐在脑海里和晏迟的脸庞重叠,拨开迷雾,有了无比真切的模样。 那双在救她时的眼眸,纵使沾上了湿冷冰凉的水珠,并无几分温柔,也如绿叶漂浮在溪间里,清冽而冷淡,却从不逼迫人。 她宁愿相信沈温的话,晏迟是那个救了她的人。 总不至于如同眼前的人一样,让她掉进冰窟窿里,再次带她体会到了那时的深渊,想要呐喊,想要求助,没有丝毫的办法。 沈融冬阖上眼想,晏迟从没有迟来。 第42章 沈融冬微点下颌, 光洁细腻的脖段如羊脂玉般,线条勾人,她纤长卷曲的羽睫乌黑,害怕到簌簌颤动, 晏君怀看见这般, 觉得尤其可爱, 越止不住望她。 见她迟迟未回话, 他漫不经心逗弄起阿施的下巴, 以退为进道:“若是太子妃迟迟不能决断,那么孤不逼迫你, 再给太子妃一段时辰, 只要你能在出崇恩寺前,细细思虑过, 回应孤便是。” 沈融冬的指尖攥得更紧, 唇宛若霜色:“殿下这是强求,何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