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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称号,顺利出师。 旬空给他派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榕树镇,想办法进入官衙。 他打听到榕树镇的里正生性仁慈,便使了个法子,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在一个深夜里躺倒在了里正的家门口。 第二天他果然被里正抬进了家门。 里正名叫言泽,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留着长长的胡须,头发花白,却慈眉善目,温和和蔼。 阿良没想到言泽竟是一人生活,没有家眷,亦没有子女。 他索性卖惨,告知言泽他身世凄惨,流浪至此,又被同为乞丐流民的人欺负,浑身是伤,这才昏迷在了街上。 言泽相信了他的话,遂允许他留在家里养伤。 后来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他伤好了以后,就留在了言泽身边。 他原本只是将言泽当做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并没有想要投入感情。 可却招架不住言泽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关心。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在他生病的时候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也没有人会关心他的生辰,关心他想要什么。 在他过去的人生里,旬空只告诉过他,只有弱者才会为情所困,只有弱者才需要别人的关爱。 而他生存的地方,只有一条法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言泽做了,他把他当作自己的小孩,给予了他一直渴望的温暖。 言泽告诉他,有事不要硬抗,你有人可以依赖。 言泽手把手地叫他认字读书,十八岁那年,他第一次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 那时言泽一面握着他的手写“阿良”,一面对他说:“这名字好啊,阿良这一生要时刻保持着善良的心,胸怀苍生。” 阿良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心跳渐渐变快。 他该如何告诉言泽,他那颗心,早已被鲜血污浊,再不可能与“善良”二字沾上边。 他与言泽相依为命地生活了几年。 那段日子太过安逸舒适,温馨幸福,以至于他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直到越来越多的人家向官衙报案,说自己家的姑娘和小孩不见了,他们寻遍了各处却找不到。 阿良一听,心中便觉得不安。 他隐隐猜到,这件事情也许会与琳琅有关。 果不其然,当天夜里,一直未曾出现过的旬空给他传了一封密信,约他在离衙门不远的荒废道观里见面。 旬空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言泽在查的是琳琅的生意,而他要做的,就是替琳琅的一位下线隐瞒罪行,不得让这件事暴露。 阿良接下了这个任务。 言泽是个爱民的好官,一得到消息,便每日都带着人出去寻找。 他们很快就查到了胡周的酒馆。 当言泽他们下酒窖时,阿良替胡周转移了视线,所以胡周并没有暴露。 可阿良每日都在接待那些哭得伤心欲绝的受害者家人,心里十分煎熬。 他知道,若是自己完不成任务,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可他要活下去,就必须踩着其他人的尸骨。 换作以前,他定当丝毫都不会在意别人的死活,可言泽教会了他仁慈,教会了他去爱别人。 一直被他死死压抑着的天性,开始渐渐冲破铜墙铁壁,野蛮生长。 同情、愧疚、纠结…… 无数的情感冒出来,日日夜夜地折磨他。 理智和感性每日都在拉扯,在他偷偷将言泽递给大理寺的奏折烧掉的时候,在他看着言泽为了此事奔波忙碌的时候,在夜深人静辗转难眠的时候。 他却始终犹豫踟蹰。 而这种犹豫,终于在见到那个在大雨中迷茫痛哭的女人时,烟消云散。 他曾在榕树镇上见过那个女人。 那时她还是个小姑娘,在河边一面洗衣服,一面哼着歌,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 后来小姑娘失踪了。 她的家人一直在寻找她,却杳无音讯。 如今他醒悟过来,小姑娘莫约也是被胡周抓了卖到了别处。 而望着她的模样,心里的堡垒终于崩塌。 他不想再做这违心的破事了。 平生第一次,阿良选择了反抗。 他哄着女人,策马将她带到了京城里,指导她去敲响了鸣冤鼓。 他带着斗篷和面具,躲在阴影里看着女人被大理寺的官差带走,才转身离开。 他当然知道这样做的话,他可能面对暴露甚至死亡的威胁,可他从未觉得如此放松过。 就算死,他也不在乎了。 而幸运的是,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被琳琅的人察觉。 不久之后,大理寺的官差果然顺着线索查到了榕树镇和清河镇。 大胡子被带走,官差也成功从言泽那里获取了信息。 他以为事情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却不想,旬空给他的下一个指令,是杀了言泽,将言泽新写好的奏折拿出来。 后者他可以做,但前者,他做不到。 他费尽心思弄了一株能让人假死的药草,混进莲子羹里端给了言泽。 他看着言泽一口一口吃了大半,终于放下心来。 待言泽呈现假死的状态后,他才潜入言泽的屋里,将奏折拿走。 旬空定的交接地点在之前那间道观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