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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无限地茫然。 他其实没有觉得此时的鹂鹂会喜欢她,但是她明明, 答应了他了的。 那些他们曾许诺过的余生,在这一刻,化作缥缈的幻影。 至于殷予怀,他甚至没有力气再去追寻。 即便他此时去打开了那扇门,又如何呢? 他如何舍得让鹂鹂如此难堪。 殷予怀闭上眸,随后声音很轻:“杨三,准备回去的马车。” “可是殿下, 外面在下着雨——”杨三看出了殷予怀的情绪不对,尽力阻拦着。 殷予怀摇头:“回去吧。” 杨三不再说话, 推开窗,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殿下, 那您等我一会,我现在去准备。” 殷予怀没再回话,他听见门轻声打开,又轻声关上的声音。 他开始抬起眸,静静地看着被推开了一丝的窗。 这几日的一切,恍若一场黄粱美梦。 殷予怀从未想过,梦会醒得如此之快。 * 殷予怀回到幽王府,已经是深夜。 他屏退了杨三,撑着一把伞,独自走回了同梁鹂的院落。 平日里,门前都会有一盏灯。 今日不知是下人偷懒了,还是被风雨糟蹋灭了,此时只有幽暗的一片。 雨下的比之前小了些,淅淅沥沥地,落在伞面上。 殷予怀伸出手,推开了门。 在这个院中,有着他和鹂鹂的一切。 没走一步,殷予怀都会想起,这些天以来发生的一切。 他已经感知不到痛苦了,也没有办法去思考,今日鹂鹂与颓玉的私下相见,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静静地在淅沥的雨中,望着那颗桃树下垂下来的秋千。 一番风雨,便歪歪扭扭的了。应当是扎的时候,哪里出错了吧。 否认,也不会如此轻易地散掉。 殷予怀放下了伞,向着秋千走过去。他静静地开始检查秋千的每一个部分,绵密的雨滴开始落在他的头上、脸上、手上。 夏日的衣裳,本就单薄,殷予怀此时脸苍白得恍若冬日最初的那抹雪。 他的手,正缠着已经被风吹乱的藤蔓。 之前绑的时候,上面是有紫色的小花的,如今,只有青色的藤了。殷予怀向地上看去,枯叶和泥土混杂在一起,他没有寻到一抹淡淡的紫。 殷予怀平静地将藤蔓缠好,随后开始检查秋千其它的问题。 待到将一处的绳索打好,秋千开始不再摇摇晃晃了。 殷予怀看着勉强算修好了的秋千,静静地站在雨中。 在这样的夏日中,有这样一场雨,本事清凉的。 但此时的殷予怀,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闷。 他已经开始不知道,痛苦是什么了。 那种淡淡的拉扯的痛感,从他的心中开始蔓延,蔓延得很慢,但最后还是缓慢地僵硬了他的四肢。 殷予怀的手,从秋千上移开,他静静地看望一片黑暗的屋子。 他不是很想进去。 这种,心中无缘由的畏惧感,让殷予怀身子有些瑟缩。 又或许,不是因为畏惧感,只是因为他站在寒雨之中,有些冷。 殷予怀静静地垂着眸,雨水顺着他长长的睫向脸上滑,细长的雨痕,蔓延进他的脖颈之间。不过半刻钟,他全身的衣衫,都湿了。 待到殷予怀想起来从前院中那颗桃树时,已经迟了。 他甚至没有再去看看的想法,许久之后,他静静地褪去了身上被雨水浸湿的衣裳,推开了房间的门。 他的背恍若一块白玉,但这白玉,不是无暇的。 一道道狰狞的疤痕,或深或浅,赫然刻入白玉之中。 殷予怀静静地踏入热汤之中,他的身子开始暖和起来,他沉默地清洗掉身上雨水的酸涩。他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有些迟缓,他的身体中,有些什么东西,正在发生着不可逆转的变化。 他以前会控制这种失控的,但是现在,他太累了。 他甚至,已经失去了从浴桶中爬出去的力气。 只要这浴桶中的水,深一些,再深一些,水就会没过他的咽喉,他的鼻腔,他的眼睛,他的头顶。 他将不能呼吸,或者,一口水,一口水地呛入身体中。 但,殷予怀看着浅浅没过胸口的水。 这水太浅了。 直到水变凉,殷予怀面色发白,身体开始颤抖,他才缓缓从浴桶中爬出来。 随意裹了一件衣服,殷予怀推开了房间的窗。 一道巨大的雷电闪过,照亮了殷予怀的眸。 他静静地望着不再沉默的夜色,试图将自己也融入那场喧嚣之中。 起码,心得跳着,人才是活着吧。 殷予怀意志已经有些昏迷,被寒风吹醒的一瞬间,他踉跄地向着床上走。 但是在最后一步时,他彻底失去了意识,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之上。 明明这一切应该很痛苦,但是殷予怀的眉宇之间,却透着一种毫无波澜的平静。 他本该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之上,但可能因为他身子本就瘦弱,最后也只是像一只被折断的风筝,飘忽之间,落到了地上。 他紧闭着眸,身子自然地蜷曲。 在这风吹雨打,繁华落尽的夜里,他终于,彻底地沉默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