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儿佳妇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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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芷沅无法,只得往里缩了缩。 她小声诽道,“登徒子,哼。” 谢灵玉不屑。 “心机女,你也没好到哪去。” 那日,明明是她扑上来的,扑得他措手不及,怎么好像她很委屈似的。就因为温芷沅横插一脚,他没把花奴姑娘救出来,该委屈的人是他才对。 温芷沅气不过,转过头问他,“是什么时候的事?” 谢灵玉没头没脑,“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自是你偷偷摸摸喜欢我。” “谁偷偷摸摸喜欢你了?你别这么虚荣好不好?” 温芷沅急了,粉白的小脸溢出泪来。 “你若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惜忤逆兄长,也要把我抢过来?” 谢灵玉也急了,支起胳膊反驳道,“谁想抢你了?那日我要救的人是花奴,你平白无故来凑热闹,我还觉得你偷偷摸摸喜欢我呢。” 温芷沅不语,许是女孩子羞了,难堪地避到一边。 谢灵玉暗自琢磨着可能有人害他,但他又抓不到证据,暂时难以言说。 他满不在意地说,“你也不用委屈。不想嫁我好办,我还不想娶你呢,过些时日咱们就和离。” 温芷沅颓然,埋怨地说,“和离有什么用,我的名声都被你毁了。我恨你一辈子。” 谢灵玉道,“随你。” 他真觉得温芷沅心眼儿小,那点子聪慧全都用在毫无意义的内宅争斗上了,怎么就不跟他一起想想,到底是谁害了他们? 那日他和她都在不知情下饮了催欢之物,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定然是有人暗中谋划一切。最大的利益者,也一定就是谋划全局的人。 谢灵玉苦思冥想着,越想越乱,越想越睡不着,若真是那人害了花奴,他连怎么跟那人拼命都已经想好了。 房间门窗关得紧,凉爽的夜风吹不进来,屋内凉席黏身,一片燥热。 谢灵玉翻了个身,nongnong叹一声。却听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温芷沅那女人倒是能吃能睡,这就着了? · 青州道。 张夕从六月里就往琼州去,走了将近一个月,才刚走到了青州。 青州凄风冷雨,地处潮湿,常常浑身生跳蚤,痒痛不堪。 张夕本一头乌黑的长发,短短一个月的工夫就剥落了许多,也白了许多。 他身上戴着枷,本以为今日又吃不上饭了,官差却将一个红彤彤的喜饼递到他跟前。 “吃吧,长安城的谢氏大婚,特意给你送来沾喜气的。” 张夕一愣。 谢氏? 巨大的痛苦袭上心头,浑如剜心。 他惦记的女子,最终还是嫁给了那人。 张夕吃不下去喜饼,赌气似地丢到了一旁,宁可饿着。 · 翌日天亮,谢府的崔嬷嬷来叫早。 新婚第二日是婆母见新妇的时候,新妇必得梳妆打扮,整理好了,恭恭敬敬地随夫君一起给公婆递上一杯新茶。 寻常人家的公婆少不得要训上两句,即使叫新妇去站规矩,新妇也得老老实实地受着,不得有一丝怨言。 崔mama是掌管水云居的领头嬷嬷,今后温初弦的起居就由她和两个小丫鬟照料。 眼见日上三竿了温初弦还没起,崔mama连忙柔声将其唤醒。 “夫人!夫人,今日可不能睡懒觉了。” 温初弦惺忪地揉揉眼睛,青丝散乱在枕畔间,一身的吻痕还没有褪。经过了昨夜,她已彻底成了妇人,浑身上下既青涩又成熟,多了几分魅力。 崔mama将那块白布从褥下拿出来,见上面沾满了猩红的血迹,满意地笑一笑,继续催道,“夫人快些吧,二夫人早早就去了长公主面前,已经说了许久的话了。您可不能落了脸,赶紧梳洗梳洗也去吧。” 温初弦昨夜被谢灵玄磋磨了半夜,此时实是头痛欲裂,懒散地不想动,却拗不过崔mama-的喋喋不休,只得起身梳洗。 刚要拿起胭脂,手却被另一只骨节匀满的手握住。 初日阳光洒下,晶莹有若透明。 谢灵玄早已穿戴妥当,恢复了那般端仪君子的模样。他浅笑着弯下腰,瞧向铜镜里的她,“娘子,可否要为夫帮你上妆?” 作者有话说: 本章有红包~v前三章都有 标注: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一句出自宋代秦观《春日》 第28章 新妇 他一来, 温初弦的睡意一瞬间就消褪了,皮肤激灵灵地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心有余悸地回忆他昨夜是怎么把她按在被褥间,如时起时伏的风暴, 弄得她骨头都快碎了,上酷刑……她恐惧摇摇头,不住地向后缩。 那一身的吻痕, 颜色到现在还深得很,一点没消呢。 她这般白兔似地惶恐,反倒勾起面前男子的兴致。谢灵玄轻轻一伸手便勾住她的脖颈, 将她往自己身上一带,不无变-态地说, “别浪……你越这样,我就越想把你毁了。” 温初弦难堪地撇撇唇, 脸色铁青。 这算倒打一耙么? 谢灵玄坐下来,随意拿胭脂涂在她淡粉色的双唇上。他兴致正浓, 描描画画,左右是玩谑她的那点美色,根本就没用心给她打扮。 崔mama绷着嘴在旁边看着,虽然心下焦急, 却也不敢吭声。 温初弦不悦地拂开他的手,“我自己来吧。” 谢灵玄无动于衷。玫红柔腻的胭脂外染在温初弦的唇角上, 他凑近来品了品,“原来胭脂是这般味道,不是甜的, 竟是苦的。” 温初弦羞赧难当, 抬手欲掠他一耳光。不过这个念头她只是想想, 如今她是妻, 他是夫,在世道中夫为妻纲,且她又深处谢府,完全落于他的掌控中,怎能忤逆夫君。 她敢怒不敢言,着实气自己的懦弱,愀然不乐地坐在妆镜边,垂头不语。 谢灵玄含情脉脉地凝睇于她,见她真气苦了,指骨腻腻地刮了下她雪腮,“怎么,不高兴了?” 温初弦齿冷,低低道,“怎敢。只是今日要面见婆母,若是去得晚了惹长公主不高兴,夫君自然可以全身而退,我却会被罚站规矩的。” 谢灵玄轻捏她的下颚把她捏过来,给她盘上了发,又簪了几根朱钗。他的手修长灵巧,饶是坐着也比她高挑许多,做这些妇人家的事竟毫不费力。 “娘子不必担心这些事。我那娘亲非是恶婆母,不会因为这点事就罚你的。” 温初弦额头磕在他肩头上,直等待他把自己的头饰插好,才抬起头来,客套地道了句,“多谢夫君告知。” 谢灵玄欣赏着她脸上淡淡扫开的红妆,两颗黑水银丸般的眼珠,真是个美丽的尤-物。娶这么个妻子到手,以后养在闺房中,闲时逗弄几下,夜夜疼宠,原是他赚了。可面前的女人,此刻却心有戚戚焉地皱着嘴,似鄙夷又似根本懒得看他,令人不悦。 他忽然道,“笑给我看。” 温初弦被迫扬起脸。 不知谢灵玄又犯了什么神经。 她没有任何权利说不,僵硬地笑了一下,殊无欢喜之意。 谢灵玄微现笑容,“这才美。” 他一起身,温初弦嘴角的弧度立退,斜眼冷冷,手背做磨刀之状。 两人蹉跎了许久,才终于装束妥当,一同前往长公主的新月居去敬茶。此时秋阳高照,枝叶上的露水都被晒没了,只余空落落的白印子……温初弦心中直叹气,新婚第一天她就去晚,必得挨长公主一番训责。 至新月居,果见谢灵玉与温芷沅夫妇到了良久了。 温芷沅早已敬过茶了,此刻正坐在长公主下首,叙叙而谈天地玄黄、茶道养生,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热热络络——温芷沅与长公主相处还和未嫁时一样。 她丈夫谢灵玉则是个懒散的,坐在椅上哈欠连天,百无聊赖,也插不进话。他怎会对请安这种事感兴趣,原是温芷沅强拉硬拽他来的。 谢灵玄与温初弦一来,长公主脸色沉了沉,显然有些不大高兴。 寄住在谢府的孀妇芳姨娘也在,她见了温初弦,倒是一脸和善地微微笑。 谢灵玄跪下,“儿子给母亲请安。” 温初弦随他跪下,消沉地说,“儿媳给婆母请安。” 其实她若存心想讨好长公主,可以说些软话。可这些时日发生的事,真是令她心灰意冷,有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把她的日子弄得一塌糊涂。 她本不是嘴甜的人,此刻谢灵玄又在旁边,她更说不出那些阿谀奉承的话。 好在长公主是大户人家有身份的人,非是市井的恶毒泼妇,虽心有不乐,却也喝了温初弦递来的儿媳茶,没有为难她。可无论怎么说,温初弦都远远地被孝顺懂礼的温芷沅比下去了。 崔mama将长房昨夜染血的白布送给长公主,长公主只浅瞥了一眼,便叫拿下去了。 眼下儿女俱在,长公主便问了件正事,“过几日是公爷的五十大寿,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长公主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此言一出,就有沉沉的压力砸下来。 谢灵玄漫不经心地呷着酽茶,显然没有回答的意思。谢灵玉则抱手臂昏昏欲睡,更懒得管这些小事。 芳姨娘冲温初弦努了努眉,鼓励她好好回答,弥补刚才的错失。 芳姨娘原是谢公爷大哥的妾室,丈夫死后,家境败落,长公主怜她独自带着一个女儿无依无靠,便让一直住在谢府。 温初弦檀唇轻抿,无论愿不愿意,她现在都已是长房媳妇。今后她被囚困在这内宅之中,能活动的范围只是这一亩三分地。 人情-世故她得学,孝顺公婆她得会,侍奉夫君她得做。 想来,还真是有些无奈的悲哀。 她在脑海里绞尽脑汁想了一套措辞,方要开口,却被温芷沅抢先道,“……公公是随性的人,不喜热闹,儿媳想着五十大寿咱们府上自己热闹一下就好,等到花甲大寿时再为公公大办。儿媳早已备好了一副金鱼钩做寿礼,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想必公公爱垂钓会喜欢。不知婆婆以为如何?” 温芷沅说话的语气浑然天成,只似平常闲谈,礼仪得当,哪有半点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