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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门的工具人最忌讳对任务投入感情, 但纪星昀不是没有血rou的铁人。 他用心对待每个任务目标,却从来没被善待过。 被误会会委屈,被恶意暗算也会难过。 自带上就无法脱下的玉镯也在嘲笑他的天真幼稚。 每当他想对秦归改观时, 他总会做些让纪星昀无法理解的事。 就好比现在。 他理解秦归的选择,不帮便不帮。 但是大可不必留下看他笑话。 尖利的爪刺勾破了发带, 墨发如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至腰际, 挡在少年脸侧, 浓稠如墨的乌黑发羽, 雪白细腻的皮肤,两种极端的色彩对比,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姝色。 极致的昳丽配上冷清的神情,就像满天雪白中含苞待放的红梅。 漂亮,强大,又脆弱。 宛如世间最强烈的迷药,勾的人心底蠢蠢欲动。 对面的魔修完全看直了眼,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动作。 一缕乌发垂落至眼前,遮住了视线。 纪星昀眼圈悄悄红了一瞬。 魔修魔修他打不过,还要被秦归当作笑话,想必这人正在讥笑他自不量力吧,说不定还会在心底暗暗点评,归一宗首席弟子,修道数年,不过如此。 实力不行,心性差劲,不堪大用。 被我几句甜言蜜语和一件谢礼就骗得团团转,哪怕明知道我居心不良,不还是要拼尽全力护我周全? 呵,真是可笑。 什么天之骄子,不过是妇人之仁的蠢货。 系统见他陷入魔怔,忧心忡忡的提醒:【宝,别入戏太深了啊,差不多得了,你又不是归一宗的“纪星昀”。】 【遭,你不会这个时候要入魔吧?】 “纪星昀”在拜入归一宗之前是修魔的,哪怕他自废魔骨沦为凡人,丹田里还是残存着魔气。 这些魔气平时乖顺的隐在丹田最深处,却在他情绪剧烈起伏时迫不及待的涌出,化作心魔,引导他的思绪走向某种极端。 【宿主,宿主!你清醒一下!】 站在树下观望战局的秦归也察觉了纪星昀的异常,他眉峰微敛,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内心正在经历某种激烈的挣扎。 他向前迈了半步,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眸光。 之后便没了动作。 纪星昀却动了。 他抬起眼眸,眼中瞧不出一丝波澜。 往日为维持清冷的外表少年会故作冷淡,但在挑眉回首间依然可窥得来不及遮掩的情绪,反差虽大,却十分灵动。 可此刻,纪星昀的神情却是真真切切的没有波动,并非冷漠无情,而是世间万物都不放在心上的平淡。 他仿佛融入了周围的景物,就连存在感都渐渐削弱了。 漫天剑光化整为一,寒光闪烁的剑气化作可劈裂天地的一道剑意,雪亮剑光宛如白色长龙,携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劈斩而下。 剑气掠过的一切物体顷刻间化为齑粉。 这一招莫说元婴期,化神期都未必接得下来。 这一方天气甚至都为之变色,自少年上方凝聚出一小片浓黑乌云,咆哮着沸腾着旋转着! 这是禁术! 修士以自身寿元为代价引天地灵气归于体内,达到短时间内的进阶。 这类禁术被锁在各大门派的高阁之中,严禁弟子修炼,并以专人进行把守。 修者界能使出禁术的人屈指可数。 魔修们大惊失色,一改方才的游刃有余,纷纷掏出大把防御性能的法器套在身上,脚步凌乱的落荒而逃,连看都不敢回头看一眼,生怕慢半步就会被无边剑气削成碎片。 这归一宗的修士疯了不成? 难道不知这种禁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运气稍差点,施术者可是会被反噬至神魂碎裂! 论疯魔程度,连以肆意妄为著称的魔修都不及剑修万分之一。 他们打起架来是真不要命。 早知这少年如此癫狂,他们何苦来招惹他。 两个魔修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逃出剑意范围,却还是晚了一步,防御法器片片碎裂,霜白流光染上血色,扬起一片血红腥雨。 两个元婴巅峰期的魔修转瞬间生死不知的倒在地上。 他们身体表面有着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暴露在空气外的血液冻结成冰凌,顺着伤口一点点蔓延至体内,贪婪的夺取着生机。 使出这种惊天之力的纪星昀身体微微晃动,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洇红的鲜血从少年的唇间缓缓溢出,他用剑勉强支撑住身体。 浑身灵力干涸,宛如因干旱而寸寸开裂的大地,皮肤皲裂出道道红痕,又在下一刻复原如初,不过片刻,纪星昀就浑身 没有灵气滋养的筋脉犹如针扎般刺痛难忍,尖锐无比的剧痛从识海中传来,纪星昀眼睁睁的看着内府里缩小版的“他”恐惧的睁开懵懂的眼睛,泫然欲泣的幻化成胚胎形状。 他很怕疼,一直都是。 这种深入骨髓的疼痛让他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发起抖来,喘.息间吐出破碎的□□。 但他没有哭。 境界从元婴一直跌落至金丹中期,还有继续下降的趋势。 这是来自禁术的反噬。 向天借力,数倍偿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