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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着了。张决明站在房顶往楼下看。下头是潮湿的一片漆黑。 长生铃里没再传来声音,看来周怿总算撑不住,也睡去了。 张决明这才掏裤兜,将自己的钥匙从兜里摸出来。 上面的钥匙是出租房的。那小破屋只是租来落脚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钥匙上的挂坠。 如果周启尊眼睛没受过伤,再精明些,甚至再留神些,当时在楼洞里,他或许就能看清楚那挂坠的塑料球里,装的是两颗红樱桃。轻粘土做的红樱桃。 这两颗樱桃是定制,出自周启尊的手。是张决明去年搁他那下的单。 这玩意掉到主子眼底下,虽然一年多了,周启尊粗心大意,指定记不住,但张决明心里有鬼,哪能不紧张。这是怎么也不好被周启尊瞅着的。 张决明仔细检查了几遍,又搓了搓塑料球,确东西定没摔坏,这才松一口气,将钥匙重新揣回兜里。 重夜阴寒,张决明只站在楼顶的一个小角落,守着楼下的一个人,直到破晓,直到天亮。 。 昨晚下了半夜雨,今天是晴天。 周启尊的睡眠本来就差,再加上有心事,早上醒得格外早。 起得早胃特别空,于是,周启尊肩上驼着一只懒洋洋打哈欠的黑猫,将屋里两层全踅摸了个遍,可惜没摸到什么能垫胃的吃食。他只好又给自己冲了杯糖水喝下去。 洗漱过后,周启尊换了身衣服,扭脸对蹲在桌上的姑娘说:一楼的窗户给你开了个缝,家里没东西吃,饿了就自己出去卖萌要饭。我有事,得出门一趟。 黑桃姑娘:...... 黑桃姑娘昨晚睡得舒服,这当儿不屑和周启尊置气。它小猫不记大人过,眯缝猫眼,咪了一声。 不赖它懈怠,从昨晚开始,它就闻到张决明在周围,现在张决明也在,特别近,距离......大概还不过十米。 有张决明亲自看着周启尊,它自然乐得清闲,做一只娇嫩嫩的宠物流浪猫。 那边周启尊揣上手机,换上鞋,已经准备开门走人。 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周启尊想昨天张决明说早上来找他,但两人没有约定具体时间,现在是不是太早了? 不过没关系,早点也好,周启尊正好先出去吃个早饭。 可周启尊一开门,愣了。打眼看见的除了尚未彻底苏醒的阳光,还有张决明的脸。 张决明居然就站在周启尊门前。 周启尊微微张嘴,有那么一秒钟没说话。然后他拧巴脸皮儿问:你搁门口站多久了?来了怎么不敲门? 没多久,我刚来。张决明淡淡地笑了笑,本来想敲门的,但我听见你要出来了。 要说人长得好看就是一种天赋。见张决明在大清早这般浅浅地笑笑,还挺降火去燥的。 周启尊撇了下嘴角,只是说:隔着铁门板子都这么好使,劳烦把您那通灵的耳朵收收吧。 张决明愣了一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去听的。 周启尊:......啧。 我说什么了吗?周启尊跨出门框,转身关门,又把门锁上,小年轻,这么爱道歉。 他转头,乜斜张决明一眼,扯着一边嘴角,短暂地乐了下:这年头,脾气不能太好。知道吗? 周启尊本是打趣一句,旨在揶揄,没成想,张决明居然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嗯。 周启尊:...... 张决明自然地眨了下眼睛。晨光熹微,大片金色的薄光扑洒下来,落在张决明头顶,肩膀,还有扑簌的睫毛上。从周启尊的角度看,张决明那睫毛长得犯规,又密又纤细,看着就很柔软。 怎么了?见周启尊不说话,张决明问。 没事。周启尊摆了摆手,低头看了眼手表,随口问,时间还早,你吃早饭了吗? 没吃。张决明据实回答。 那正好,我们一起吧。周启尊说。说着他往左手边的小路走,前面不远有家卖早点的,随便吃两口再去警局。 好。张决明乖乖跟在周启尊身后,不多言不多语,只有那小心坎儿,在仔仔细细品着自个儿的苦甜味。 瞅他这星点出息,还没半拉指甲盖大。刚才周启尊说我们一起吧,就这么一句随口就来的废话,居然也能给张决明那小心思搅出一层轩波。 怯怯生生,怀想太多。不伦不类,不成体统。张决明,实在该死。 张决明叹口气,多迈了半步,和周启尊并肩。 一路上晨光正好,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只并排捯饬着四条长腿。 一场大雨给城市洗去不少灰,街道显得新了点儿,路边的花坛里泥土湿润,有几点葱绿的草尖钻了出来,过不了多久,肯定还会冒出娇嫩的花苞。 早餐店不远,两人没多久就到了。街边的小店面,赶上上班的点儿,屋里头全是人,根本要不上桌。 虽然时间不赶,但周启尊明显不是个有耐性的主,他一瞅屋里那一桌一桌坐得溜满,立时扭头和张决明说:买完拿出来,站外头吃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