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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折玉手指颤抖,把她抱到怀里。 少女眼神空濛,明澈的眼失去了色彩,灵体渐渐像碎裂的白瓷,出现了纷涌的裂痕。 她无力地抓着他的衣襟:我好疼 谢折玉仓皇地划了个结界,将少女圈在其中。 如此,即便是她神魂碎裂,他也能一寸寸拼凑起来。 他明明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她只需安静地睡一觉,他自会去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折玉,我、我好疼她哽咽着,像小兽窝在他怀里。 在遇见沈卿之前,谢折玉从来都不知道,这世间竟还会有如此惨烈的宿命。 像密密麻麻的丝线,将他和她紧紧缠绕着。 怎么也逃不脱。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命运的宿命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宿命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 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侵袭了他,谢折玉只觉得心口也要疼得快要死掉了。 他好不容易寻见她,却没有任何办法来救她。 沈卿原本单薄的灵体逐渐碎裂,她明亮的眼逐渐黯淡。 谢、谢折玉。 嗯。 你是不是、特别欢喜我? 谢折玉喉间一甜,鲜血涌出:最喜欢你。 那想来,我死之前,应当也是欢喜你的。 他牙齿都在颤抖:你不会死。 我太疼了。 少女轻声说着。 沈卿再没有力气,噬心藤啃食着她本就微薄的灵体。 记得在我坟前,浇一坛老白的酒。 她低声喃喃道,手从他身上滑落,最终归于虚无。 男人白发散乱,失魂落魄,他哑声道: 卿卿。 玉衡。 师尊. 没人回答。 十方洲桃林簌簌。 谢折玉一人困于空空的结界中,哑声低笑。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我早该毁了这里,杀了这些弱如猪狗的东西! 空荡的十方洲回荡着令人悚然的低哑笑声,这笑声包含着数不尽的悲怆与怨恨。 室内温暖的光映在墙上,也映出了一道影子 一个近乎于怪物的魔影大口吞吃着四散灵魂碎片的影子。 第95章 劫钟响 月寒日暖, 来煎人寿。 天边第一缕晨光落在风中呜咽的十方洲。 满头华发的男人独自坐在桃色深深的树下,背影孤寂又挺拔,像一棵沧桑万年的不老松, 枝桠间落满了粉盛烟霞的落英。 那些不知人间愁滋味的落花,从天而降,打着旋儿, 乘着风落在了他的眼睫和发丝上, 好像渗入了骨血,掩出艳若鲜血的红。 晨风熹微, 飞花旋落在雕梁玉瓦上, 天际朦胧还带着微薄的深蓝, 云外好像有玉笛声声响起, 蓬莱绝顶上的古旧老钟, 奏出沉重漫长的乐响。 天亮了。 那道静默的人影也动了。 谢折玉仔细地擦拭过落星冷冽的剑身, 起身,独自走向了松山涧道上。 昨夜雨疏风骤,阶前一地落花,今早,青山雾气渺渺, 打湿了他玄色衣袍。 他一刻也未曾回头。 哪怕是最后, 也未看一眼这桃花袅袅的十方洲。 直到一道苍老平静的声音穿破浓雾弥漫,着一袭八卦袍的白胡子老道远远地站在道观外, 不复往日的中气十足,小心翼翼间,三分欣喜, 七分期盼。 哎, 来啦来啦! 老道虽然年纪大了, 但耳目却灵,老远便瞧见了山道上隐隐绰绰的人影,当即丢下了手下正给丹炉扇火的蒲扇,一路急忙忙地寻了过来,却在踏过门槛儿时,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敛去匆忙神色,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可不能让她看见之前那般,要不然尾巴要翘天上去。 你急个什么! 老道脚下不停,却是朝一旁扑棱个不停的雪鹞笑骂道,几天没人收拾你,敢上房揭瓦了还! 咕! 小白愤愤然转了个圈,以示抗议。 明明你跑的比我还快! 他竟是一路行至了白虹观。 望着欺山大雾中的一老一少,谢折玉沉默无言,不知从何开口。 白老折了片荷叶给他撑着,踮脚往他身后看去,没看见半分人影,又凑近了看他的袍袖,雪鹞也吱吱叫着去叼他的袖袍一角。 老白竖了眉毛,却是佯怒道:这调皮鬼,定然又是喝了酒,睡过去了。 谢折玉只觉得喉咙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般,说不出话来。 我定会寻回她的一魂一魄。 临行前他对老者许下的诺言犹在耳。 无妨无妨。 老道笑呵呵地拂过袖角,我刚参悟了一处新丹方,想来她见了,定是会馋的不行。 说到这儿,雪鹞兴奋地扑棱着翅膀绕着飞了两圈:咕咕! 没有人和它抢吃抢喝,小白很是寂寞。 谢折玉张了张口,发不出半点声音。 瞧我这记性,你不得去参加那劳什子大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