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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渔民听见这声,心就稳了。他们认为,板鹞放上天,声可震慑四方生灵邪祟,更可保一年丰收,今年夏季出海指定会平安,不翻船。 海船拉着板鹞在河面盘旋三四圈后,才往另一处地方划去,筝鸣也渐渐消失于浮云之中。 大家怅然若失,来晚的更是捶胸顿足,只觉得自己错过了这样的大事。不过任凭心情再如何懊恼,倒是终于可以放风筝了。 小孩坐在自家阿爹头上,手举着一只兔儿风筝,没飞起来,绳线一松就直直坠地,嫌她爹跑得慢,爬下来自己放。 阿夏也开始缠绳线,扯扯自己的鲤鱼风筝,晓椿则边弄边道:不等小阿七他们几个了? 不等不等,山桃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面上有点嫌弃,今日我们三个玩,让他们四个自己飞一块去。 我可要飞了,阿夏才不想等呢,她还没过自己心里那道槛,要是见到盛浔指不定会别扭。 那样她连风筝都放不好,平白给自己添堵,玩乐就得好好玩。 成成,是我多嘴,哎,阿夏你等等我呀。 晓椿还忙着解绳呢,一看阿夏往前跑,风筝在后头追,飞得老高了,急得她在那里叫。 我先试试,阿夏拉着风筝跑回来,语气雀跃,眼神亮闪闪的。 等晓椿弄好后,她们三个一块往前跑,左避右避,不断放着线,三只风筝越飞越高,她们绑的哨子声吹起,跟清脆的鸟叫一般。 三个越玩越高兴,从花湾的河道头,一路把风筝放到了河道尾,累得脸通红,额头出细汗。 阿夏收了风筝坐到石堤上,拿巾子擦汗,抬头看天上盘旋的风筝,燕子、青龙、婵、蓝雀,还有人做的奇形怪状,很胖一只蝴蝶风筝,面具风筝、天马风筝等。 她指着那些风筝和晓椿两个笑得差点没趴在石堤上,也有小孩的风筝勾着树了,一扯就断,风筝飞进河里,急得他趴在那里直流眼泪。 阿夏见不得小孩哭得那么伤心,就把自己手里的风筝给他,这才破涕为笑。 大人都累得靠在树上或蹲在那里,小孩还精力充沛,他们边放风筝,边哼着童谣,燕啊燕,飞过店。店门关,飞过山。山头摇,飞过桥。桥下打花鼓,桥上娶新妇 本来只有一个人哼的,到后面大伙跟着一起哼,有带笛子还吹奏一曲,阿夏她们三个一块拍手摇头,哼完又唱了不少。 玩得十分尽兴,日头到半空时,也有些热。阿夏拿手去挡日头,指指对面的花铺道:去对面逛逛? 走走走,山桃立马附和,她不耐热,从上头跳下来,拍拍自己的裙摆。晓椿也没有意见,三人手拉手往河尾的铺子那里走。 那间花铺很小,屋里只有个老婆婆,门前挂着一束芍药,小木桌上则摆一小篮摘好的茉莉花,盖一方绣帕,散落着不少细铜丝。 老婆婆穿一条花白的围布,坐在那里铜丝穿茉莉花,看见她们过来,和蔼地问:小囡,花手串要不要,两文一串。 阿婆,来三串。 阿夏笑眯眯地回她,从自己荷包里掏出六文钱递给老婆婆,坐下来将手给递过去。 茉莉花手串在陇水镇的夏日很常见,小小一朵,白的花瓣,做手串的人会剪下从茎部减,留下一段绿,拿铜丝从花芯穿过,连成一串。带在手上只要动作不大,就不用怕掉。 阿夏的手腕细,茉莉花手串带着就显得格外漂亮,衬她今日穿的素衣,还自带一股香。 她的欢喜只需要两文钱。 等晓椿和山桃弄完,三人还伸出手一起臭美来着,都说自己的才好看,慢慢从河尾往前走,从花铺出去进来,她们给自己头上簪了花,腰间挂了香囊,要不真的不想拿,指不定还得买几盆花带走。 山桃出了花湾笑着说:现在我们香得要招蝴蝶来了。 别招蜜蜂就行,阿夏冷不丁接了一句。 阿夏,从现在开始你别说话。 我就说,我就说。 她做了个怪表情,气得山桃要去抓她,被晓椿拦住,好啦好啦,别闹了,你们看都晌午了,我们去吃点什么好呢,我请。 确实早上根本没吃多少,在花湾跑了一路也累得肚子空空。阿夏闻言停下来左右看看,见到路边有个小摊子,她闻到了鱼圆的味道,就说:我们去那里吃。 走到摊子前,鱼香味萦绕在鼻尖。做鱼圆的是位大娘,她说自己做这个多年了,别的不敢说能做好,但这鱼圆味道是没得说。 她说着就掀开自己盆上盖的麻布,露出一大盆雪白的鱼茸。她的鱼圆就是纯鱼rou,不加油,没有蛋,也不加什么淀粉。选鲜活的鲢鱼,洗净取rou,拿刀给剁成鱼泥,一点也不黏的不成,一定得要黏在砧板上才好。 大娘只往鱼泥里加盐和水,一双筷子上手使劲搅,筷子能立住,鱼泥起泡就好。 说完揭开炉子上的盖,是锅还没烧开的水,下鱼圆就得先冷后中火再沸。大娘不紧不慢净了手,挖起一手鱼茸握在手里,虎口用力,挤出又小又圆的鱼圆,拿勺子刮出来扔到锅里。 弄完也不急着烧火,让它在冷水中待足了时辰,大概半柱香,才扔柴火进去,火不算特别旺,等锅中的沸水跟涨潮似的拍着锅壁,撤柴火,焖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