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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柚眼底含笑,借着桌子的遮掩,垂眸将司牧吃完饭后温热的指尖握在掌心里。 他的手难得热乎,谭柚捏了两下,惹得司牧拇指轻轻抠她手背。 老太太将目光扫过来,明明知道她看不见,谭柚跟司牧还是心虚地将手松开。当着家长的面,明明是明媒正娶的,但还是说不出的心虚。 阿柚,你陪阿橙走走。老太太说。 她又看向司牧,要不要跟祖母去散散步? 老太太先是支开谭柚,后又喊上司牧,应该是有政事要说。 家里人都懂,这才随着她的安排散开。 司牧起身过来,抬手扶老太太站起来。 下人提着灯笼走在前头,司牧跟老太太并肩走在后头。 两人也没去书房,而是就近在花园里四处走走。 今日早朝时,你娘在府里甚至着急,觉得吴思圆怕是要发难。说如果实在不行,她愿意带头写一封请求增税的折子。 老太太两手抄袖,笑呵呵地道:她说,怎么着也不能看着你被外人欺负。 她也知道自己带头上折子是什么后果,老太太语气略显骄傲,嘴上说的话却是,你别看她傻里傻气成天就知道吃,既无主见又不坚定,可她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自己是臣,记得自己是母。 所以不管是为民还是为你,她这么怂的一个小包子,没露出半分馅(怯)。 刚才饭桌上,那个愿意帮司牧吃饭的人是谭母,教他rou汁拌米饭的人是谭母。 可今天早上,以为他被吴思圆为难,主动为他自请上折子背负骂名的人也是谭母。 司牧想,敬茶那日,谭母可能就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司牧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柔柔软软的东西碰了一下又弹开,闪的他鼻尖发酸,脚步就这么停下,落后老太太半步。 别愣着,快跟上。老太太回头看他,语气不满,小小年纪体力跟脚力怎么还不如我一个老太太。 司牧抿了抿唇,低头小声反驳,我在努力吃药了。 你这身体,光是吃药就能了事?老太太心里门清着呢。 病由心生,心中忧虑过重事情过多,这病怎么都不好养。 我之所以跟你说你娘,不是想让你难受,只是为了告诉你,很多事情没必要自己扛着。 老太太道:从阿柚毫不犹豫地同意赐婚起,你便是我们谭家的一份子。 既然你当初宁愿算计谭橙都要利用谭府势力,怎么如今真嫁进门,反倒是见外了。 司牧被说的脸颊微热,抬手挠了挠鼻翼,哼哧道:您看出来了? 我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这么大的一座府邸,如何立足在这片土地之上? 老太太道:你用难民激吴思圆,让她以为你对秋闱考题放手了,从而先解决赈灾银跟灾民一事。实际上,你背地里已经在物色文采好的大儒,找她们给你写文章。 好巧不巧,文章名跟司芸那边的考题有个七八分相似。 司牧为何要这么做? 目的显而易见啊。 你在等,等灾民跟银子前脚离京,你后脚就造谣有人舞弊卖考题。到时候已经临近考试时间,两套卷子有一套已经漏题,用脚指头想想都能知道该用哪套。 老太太啧啧摇头,这卖考题的脏水要是再泼在吴思圆身上,哪怕是皇上,情急愤怒之下,都会冲动的牵连怪罪吴思圆。吴思圆就是个馒头,里头也是有气的。 到时候这君臣间隙,又大了一点。 新政是一次,今日早朝吴思圆提议出面说服富商时是一次,等考题泄露又是一次。 司芸多疑且自负,若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跟吴思圆之间君臣关系定然融洽至极,吴思圆定会顺着她的想法来,把她想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可如今多了个司牧,吴思圆不得不迂回行事,很多时候在她迂的时候,司芸的怀疑跟不满已经悄无声息地滋长出来。 吴思圆不蠢,你可曾想过她会先你一步用这招以防万一?老太太饶有兴趣地看向司牧。 吴思圆再谨慎点,肯定是做两手准备,把秋闱这条路给司牧堵死。 所以要快,司牧说,吴思圆这两日被赈灾银一事缠身,马尚书更是恨不得长在她身上,盯着她要钱,吴思圆脱不开身。 司牧眸光闪烁,等她忙完,泄题一事已经传遍京城。 打的就是个时间差。 老太太笑,你也就是欺负皇上忙着给人题字没时间多想。 她已经想到司芸知道真相时,得有多跳脚了。 她辛辛苦苦昼夜不停给人题名签字,以为既能守住粮仓又有好名声,结果扭头一看,粮仓着火了!最气人的是,没题完的字还得继续题。 司牧多少也露出些笑意,只是笑意没停留多久便被夏末夜间晚风吹散。 他轻声道:我以为祖母知道会生气,泄题一事,对考生来说不算公平。 很多考生辛辛苦苦背题,脑子空空只有考题,结果开考那天发现卷子跟她背的不一样!可想而知,得多受打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