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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周围小妖都被莫问三人一一收拾,东华心想这凡世事不如就让凡世人来处置,得知他们稍后另有师门中人来接应,便将这妖怪和众小孩也一并交于他们,由其善后。

    到了此时,莫问他们方知,几个小孩口中的“白棣”居然就是东华和凤九的儿子。

    莫问的大师兄和三师兄见识了他们的手段身法,借着亮光又见二人相貌非凡,料他们定非常人,倒也不敢多言。

    小道士莫问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是来找儿子的!原来你姓白啊!白公子打算去往哪里?”

    东华对“白公子”这称呼置若罔闻。此间事既已了,他并不打算久留,或者回去后他们也该离开镇子了。

    “小白!”他拉着滚滚转头招呼凤九。

    凤九正捧着那收纳魂魄的宝壶打量。这壶的质地似玉似石,壶身暗哑无光,外壁却刻着些奇怪的花纹,不似花鸟山水,也不似寻常法阵,花纹中隐有流光闪过,却又不甚分明。她觉得这纹路有一丝熟悉,却不敢发力试探,毕竟其中装着几十个孩子的魂魄,兹事体大。

    听得东华唤她,凤九小心地捧着壶过来道:“这壶不如由我们带回去,也好为不幸逝去的孩子超度一二。”

    东华原想将之交给莫问等人,再一想,凡世的道法毕竟不比仙界,要说超度自然是由仙者来做更为卓著些,便也顺了凤九的意,让她将之收了起来。

    如此,便到了告别的时候。

    莫问很是不舍,特别是今日见了东华与凤九的飒爽英姿之后,先是觉得这样的人才自己果然没看走眼,再又觉得这样的人才竟然不能跟自己同一个山门实为憾事,哪怕不是当师弟当师叔师伯他也认了。但这事他是没法子的,眼前这位白公子只顾着看他的妻儿,眼中哪里还有旁人!

    凤九倒是热情高涨,今日与那妖怪痛快一战,青丘小霸王的感觉又找回几分。她煞是豪气地在夜风中叉了会腰,又拿出陶铸剑来比划了几下,对着东华和滚滚道:“以后看到什么妖怪叫上我啊!”

    父子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跟在得意得尾巴乱舞的小狐狸身后,往山下走去。

    半晌,东华突然说:“小白,你可知道方才你打的是什么妖怪?”

    小狐狸转头疑惑道:“不是蜥蜴吗?”

    东华端着脸说:“是蛇。”

    滚滚煞有介事地补充:“他的舌头有分叉。”

    “蜥蜴也有啊!”凤九白着脸硬撑。

    “我看到他的原形了!”东华说得一本正经、不容置疑。

    凤九只觉得一股寒气直窜脊背,她搓着身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别说了别说了!早知道我该多踹他几脚!不对,早知我就不该碰他,用法术直接灭了他。”再转头已没了方才趾高气昂的气势,拉着东华和滚滚脚下生风往回赶,说是要尽快回去洗个澡去去阴寒。

    父子俩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个相似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白公子”,哈哈o(* ̄︶ ̄*)o

    第17章 沁芳华(六)

    江南虽好,却是不能待了。此次落霞山一行到底露了行藏,那几个小娃儿回去必然会说出点什么,在此留驻了数月,应也够了。

    于是某一日早上,街坊邻居便发现,“白公子”一家落脚的院子人去楼空,没了踪影。那些总找着各色理由上门窥探的七大姑八大姨不得不在紧闭的门前折回头,茶余谈资么,说个十天半个月也就淡了。倒是学塾的小同窗们很是失落,男娃儿没了带头老大失了主心骨,女娃儿少了馈赠对象薄了绕指柔,夫子摇头叹息不知要多久才会再见到如此出色的好苗子。

    滚滚抽空与小花灵告别,小东西还不太明白分别的意义,情绪却有些低落,它折了一朵花送给滚滚,权当留念。滚滚并不会带它走,他这不长的一千多岁年纪里,也知道有些事不必强求。旋三却是不用担心的,它一朵消息灵通的喇叭花,抱着滚滚的腿嘤嘤嘤哭了一阵,又说以后等自己长大了再去找他。滚滚笑,且随缘吧。

    至于接下来要去哪里,小狐狸指北,小小狐狸指南,有小狐狸的夫君撑腰,可想而知最后失落的定是小小狐狸。

    然做娘亲的到底心软,许了滚滚一次机会,让他扔回帕子,帕子往哪边去他们便往哪里走。

    滚滚卷着帕子,看看娘亲又看看父君,心道,九九,你对父君到底抱着怎样的幻想!他嗫嚅着说算了。

    果不其然,父君的眉角微抬,好似在说,还算识时务。

    东华嫌坐车慢,驾了朵云带着妻儿晃晃悠悠往北边去。

    北地风景与江南又是不同,越往北去,壮美辽阔的粗犷渐渐替代了斜风细雨的婉约,百姓的穿着打扮不似江南的精致,朔风之下,地广人稀,很多城镇都显得空旷寂寥。

    滚滚趴在云头上与凤九聊天:“九九,你看那处山村倒有些像我们以前住过的地方,就是这里要荒凉许多,山上看着很是贫瘠。”

    凤九瞧着滚滚指的地方倒没什么想法,凡世多的是这样的穷乡僻壤,看起来都很相似。

    说起来,这些年她并没怎么想起那些凡世。在那之前,她去凡世是为了历练为了玩耍,那次却是为了逃避。从一处辗转到另一处,其中有些艰辛,不过有了滚滚的陪伴确实增添了许多乐趣。可一想到这些乐趣的前提是她与东华的误会,她便再难提起兴趣重温那些过往。是是非非也好,悲悲喜喜也罢,既已随风,何须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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