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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千帆脸上尽是阴郁,他一把抢过陈廉手中的缰绳,翻身上了马狂奔,消失在夜色中。 陈廉着急地大喊:头儿!头儿! 然而,马蹄声早已消散在nongnong的夜色中。 疾驰的马蹄扬起一路沙尘,疾飞中,顾千帆上的红色官袍如蝶翻飞,他一路扬鞭疾奔,最终勒马停于母亲的坟前。在他为皇城司出生入死的数年中,他曾无数次幻想过他有朝一日升上五品的场景,在那些想象画面中,他或是抱坟痛哭,或是放声狂笑,可没有一次想象能贴近他现在心情。 从前,他曾在坟前发誓,萧钦言不能给母亲的诰命、香火,他会给。可他这次立功,本就是萧钦言刻意安排;为母亲求得诰命,也有萧钦言在旁背书。而他本以为自己隐清为浊,有朝一日能还朝堂一片清明,可事到如今,他与齐牧割袍断义,他经年坚守的信念已成了笑话。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最初的设想大相径庭,千头万绪之下,他早已分不清心中奔涌的情感是愤怒还是痛苦。 顾千帆向母亲深深地磕了三个头:娘,儿子不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不过儿子升官了,如今孩儿已升为五品,为您请封了诰命,您就可以受朝廷香火,不会再飘零于顾氏之外了。他给不了你的,儿子来。 尔后,他起身在墓碑前展示着那件红色官袍:娘,小时候你就说我穿红色的衣裳最好看,现在您瞧瞧,是不是更精神了?说到最后,他的眼中盈然有泪,但最终,那颗泪并没有流下来。 近日东京一连几日燥热,显然是憋着一场大雨。即便赵盼儿在睡前开了半扇窗户透气,到了半夜,她依然被闷醒了。 迷迷糊糊之中,她突然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起初,她以为这只是自己魇着了,可时间慢慢过去,这种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强烈,想到种种可怕的可能,赵盼儿顿时睡意全消。她侧过身来,突见半开的窗边有一个黑影。 赵盼儿猛然坐起,警觉地问:谁? 是我。顾千帆阴霾的脸从阴影中露了出来。 千帆?赵盼儿先是松了一口气,旋即又紧张起来,顾千帆三更半夜来找她,肯定出了大事。 想到这里,赵盼儿彻底清醒过来,光线太过昏暗,她起身向油灯的方向摸索。 顾千帆下意识地阻止道:别点灯。 好。赵盼儿察觉到了他语气中压抑和痛苦,柔声问,你怎么了? 顾千帆的语声又变得如冰一般:官家升了我的官,也给我娘追封了诰命。现在,我是从五品了。 赵盼儿一怔。这样的顾千帆绝不正常,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顾千帆会如此怪异地站在她窗外。他现在急需温暖与安慰,但他的骄傲,却不允许他轻易示弱。 想到这里,她不顾衣衫不整,轻步走过去,拉着顾千帆坐在阶上:我有点冷,你坐过来点陪着我,咱们慢慢地说话,不要惊动别人,好不好? 顾千帆任她施为,盼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伏在了顾千帆身侧,握住了他的手。 顾千帆感受着掌心那柔软温暖的触感,良久方慢慢开口:其实我早就有预感官家这次会重赏我,可没想到会这么快。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半是僵硬,半是邀功:不到三十岁的五品官,盼儿,我是不是应该很得意? 赵盼儿点点头:是啊,多年愿望一朝得偿,你应该高兴才对。 顾千帆的笑声中有了一丝凄凉:可惜我做不到,刚才我去墓地看过娘了,我以为我会放声大哭,会说您老人家在天有灵,终于可以安息。可是我做不到,我说不出,也哭不出笑不出。可我还是难过,还是愤怒。盼儿,这一切是我想要的,可又都不是我想要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赵盼儿紧紧地握着顾千帆的手,试图分担他的痛苦,试图与他感同身受。 不,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黑暗中,顾千帆的笑容凄凉无比。 赵盼儿却突然用力咬了一口他的肩膀,顾千帆吃痛,不由低呼了一声。 赵盼儿的语声温柔而坚定:清醒一点了吗?明不明白有那么重要?难道你的半条性命,值不了这五品官阶?难道就因为你想要的结果不是按你喜欢的方法得来的,你十几年的皇城司生涯,就成了白费了? 在赵盼儿的逼问下,顾千帆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 别去想那么多前尘往事,要往后看。我只知道,我未来的郎君升官了,我的婆母能得享朝廷香火,我终于可以有一个家了。这么多的好事就在眼前,我们难道不应该开心吗?赵盼儿坚定地,以前,你不许我哭,现在,我也不许你再这么难受地笑既然我们在一起,你所有的喜怒哀乐,我都会分担一半。 她在顾千帆耳侧,低声道:告诉我,你要是看到我刚才象你那么难过,会心疼吗? 顾千帆心中万千起伏,他紧紧地搂住了赵盼儿,已然带了些鼻音:会心疼。 赵盼儿终于放心下来,将头枕在了顾千帆肩头,两人保持着相拥的姿势,久久没有分开,似乎在从对方身上汲取着温暖与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