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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简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钟洵翘起的发梢,目光飘忽不定。 不远处,老先生将杯子挨个擦好,朝他浅笑了一下,放下挽起的袖口,松了松领口,端着个托盘转身离开。 而后一位年轻的调酒师接替了他的位置开始迎接新的客人。 姜简看着换班后的调酒师,不禁陷入沉思。 在这栋通天的演播中心大楼里,除了要遵循人设不定时参加节目的嘉宾之外,这些服务人员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 “吱呀——” 推开这许久无人踏足的房间,生涩的开门声磨得人耳朵疼。 他稳稳端着托盘走进来,绕过偌大而深不见底的笼型玻璃遮罩,向房间深处的床榻上那一抹亮色眸光走去。 他将托盘放在离起居室两步之遥的圆桌上,微微欠身。 “您醒了。要喝点柠檬水吗?” 床上的人悠长地打了个哈欠,灰色褂子微敞,露出修长的脖颈和锁骨上密密麻麻的纹身。他随手掀开被子,光脚走到圆桌前,端起柠檬水,抿了一口。 “还不够酸。”男人面不改色地喝着,扭头问,“这段时间还安稳吗?” “有人在大厅质疑排位算法被处理了,算吗?”他从托盘上拿起小刀,又切了一片柠檬,挤到男人的杯子里,“您又瘦了。” 很久没有见,这个秘密屹立于演播中心金字塔顶的男人几乎瘦得脱相了。 颧骨高高挺立,眼窝深深凹陷了下去。 “习惯了。”男人轻嗤一声,“最近有什么乐子吗?” 他歪头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苍老的声音发出了淡淡的笑声:“钟洵哭了,算吗?” 最里面卡座的墙上有一面放大功能的镜子,方便他能观察到酒吧各个位置的动态。 钟洵红着眼睛的画面真的难得一见。 “哦?他现在还能哭得出来?” 男人在空中一点,深蓝色的光屏出现在面前,他随手点了几下,直接导出了钟洵专属场记实时上传备份的文件。等待加载时,他调侃道:“我还以为除了姜简,没有什么能让他有……” 话音戛然而止。 不同角度的镜头以横竖各六个排列,三十六个视频动态框显示在男人面前。 几乎每一个镜头中,钟洵身边都站着另一个人。 调酒师亲眼看见男人的眼眸被点亮了起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姜简,仿佛猎鹰势在必得盯着猎物一般,饶有兴味。 “看样子,是真货啊。看来以前给钟洵准备的那些还不够以假乱真,啧。”男人自言自语道。 须臾,他又看向调酒师:“哎你说,我要是想知道他为什么哭,是不是还得把这些节目录像全看一遍……唔,想想就麻烦死了。” 调酒师低垂着眼眸,说:“听说统筹那边的记忆屏蔽系统总是出现问题,钟洵期间还被统筹那边给过为期三天的休眠刺激。他们害怕钟洵的状态波动会影响其他嘉宾的稳定,目前想要升级记忆屏蔽系统,但是还没有进展。” “呵,是什么AI废物。”男人轻蔑地说,“去问问秦耘和秦瀚那两兄弟谁有空接手?” 调酒师一噎:“秦瀚因为把实验研究丢在他监管的那个世界,被关禁闭了,还没出来。秦耘……死了。” 男人微愣:“死在里面了?” “对。”他抬手指了指36块铺满的光屏,“这俩人干的。” 忽然一道深沉的断裂声响起,调酒师循声看向房间中央的玻璃遮罩。 它罩着一株巨大的树,在男人的房间里只能看到树冠的茂密,树干与树支上缠满了藤蔓。那道断裂声响起后,一片叶子从树梢顶端缓缓地往下沉,往深不见底的地下沉去。 “又掉落叶……难怪呢。你看到了吗?”男人喝了一口柠檬水,呲了一下牙,对酸度感到满意,“钟洵的主体意识在反抗和树的融合,光有记忆屏蔽有什么用?” “可他不稳定……您还是想让他做能量源?” “那位就在他身边,被屏蔽的记忆能稳定吗?说实话,我也没指望他一直半梦半醒。”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眯起眼睛看向屏幕里,姜简在死亡边缘的悬崖死死抓着女孩的手。 他濒死的画面让他血脉贲张。 嶙峋身躯下的那颗心脏也跳动得愈发有力度。 “不要再屏蔽钟洵的记忆了。”他勾起唇,笑得森然,“换个思路,我们留下姜简,不就能留下他了吗?” 他将目光投在那棵巨树上。 这棵树用来给姜简做棺,还挺适合的。 * “将军。” 姜简落子无悔,图穷匕见,“帅”与“将”遥相站立。 钟洵纵观棋局,忽然意识到自己下一步无论怎么走都会被姜简吃掉。 他轻轻叹气,爽利地结束了这局。 两人走出房间,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积分。 “要不是因为你要去购买嘉宾节目回放看,这些地方我来都不来。”钟洵轻哼道。 “可我已经说了很多遍谢谢您了。”姜简眨眨眼,“也不知道温思黛是怎么攒了那么多钱看回放。” 难得没有立即进入下一场节目,姜简想试图找出从往期节目中找出一些世界构建上的共性。但是购买回放实在是太浪费钱了,他稳妥地刷了许久,才只够买下三期节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