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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时屹起身,动作自然地将黎多阳摁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双手撑着椅子两边的扶手,俯身道:“忘了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变得最要好。” 黎多阳怔住,皱眉:“什么忘了?你在说什么?”意识到对方的状态是真的不对劲儿,要起身,肩膀却被搂住了。 黎多阳无法再动,他说:“你松开。” 一秒后,裴时屹松开了,却没离开,屈身蹲下去,仰头看着他说:“我去A国找过你。” 黎多阳原本还要起的身子绷住,不动了。 半晌后,他低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还有这个月。”接着,是有些埋怨的语气,“你看,你又忘了。” “……” 他那时候根本就不在A国。 裴时屹继续说:“两次你都不见我,第一次说不想见。第二次就是前几天,你mama说你在朋友家玩,我等到晚上,他们又说你在朋友家留宿……怎么能这样?才两年,就和别人那么好,把我忘了。” “……不是。”像是被掐住脖子,胸闷难受,黎多阳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些事,他一点儿都不知道。 爸妈从没说过。 嘴巴动了动,要解释,可这些年的事情太过复杂,很多变化他自己当初都没想到。 短时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裴时屹说:“还是以前说得好听。” 话刚涌上喉咙,对方又轻轻抱住他的腰,先前的埋怨完全没了,小孩子一样说:“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 “……” 黑睫颤了下,黎多阳抿嘴看过去。 裴时屹趴在他的腿上,苍白的颈线被一旁窗户进来的光灼着,半边都是树叶的光影。 他余光顺着那道光线看去,窗外是一棵槐树,枝叶繁茂,遮住大半阳光,可渗进来的光线依旧刺眼。 蝉声阵阵。 和年少时的那几年夏天没有区别。 从两年前开始,黎多阳就再也没有哭过,他被家人保护得很好,没有受过委屈,连责备都从来没有,按部就班地读书上课,和老师同学也都相处得很好,业余时间不是在琢磨那个小游戏,就是做一些强身健体的活动……他几乎把每一分钟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书房安安静静的。 过了一段时间,裴时屹感觉有水珠砸到胳膊上,立马仰起头,惊惶捧着那张脸去擦眼泪。 仿佛忍了两年的泪全部倒了出来,黎多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事想问,可最后到嘴边的却是:“裴时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记忆里的大少爷不爱笑,有时候盛气凌人,语气很凶,可是最好哄。 不是现在这样的。 拭泪的手微僵,接着顺着耳廓移到他背后,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这样不好吗?”裴时屹垂眸凑近他,亲昵地喃喃,“以前不好,现在好。” 第53章 修理门的声响从廊道那边传来时, 黎多阳已经努力从那股情绪里走了出来。 窗外日光依旧,青年的影子罩在他身上,脊背被持续轻轻拍着。 他抬手,握住那只带着伤口的胳膊:“这些都是踹门弄出来的?” 似乎是经他这么一说, 裴时屹才想起自己的伤势, 扫了下, 顿时蹙起眉说:“真脏,我去换衣服。” “……” 歪重点的功力倒是不变。 黎多阳拉住他, 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对那边指挥着人换门的管家道:“有医药箱吗?” 对方呆了下, 连忙点头:“有!有!你稍等下!” 不多时, 管家提着清理和包扎外伤的医药箱过来, 又谨慎地往里面扫了眼, 语速很快地说着该怎么包扎…… 没等他说完,裴时屹就直接关上了门, 把黎多阳手中的医药箱拿过来,期冀地看了他一眼, 自行坐在地毯上清理起来。 黎多阳本想帮忙, 可对方动作非常快, 包扎的手法也很稳,腿上那些口子他根本没机会接触几下。 黎多阳只能拿着碘伏给裴时屹手背和胳膊处摩擦出来的血口消毒。 他弄完时,裴时屹那边也结束了, 还拿着棉签用碘伏在自己最大的伤口旁边画了个梨子。 黎多阳神色微恍。 裴时屹抬眸看他:“怎么不画?你以前就这么画。” 黎多阳抿唇, 拿过一个棉签, 在他胳膊上轻轻画了个梨子。 画完, 就被抱住了。 裴时屹抱得很紧, 他声音沙哑, 沉郁中带着无与伦比的开心:“阳阳,终于见到你了。” “……” 两人坐在地毯上,黎多阳被他抱得身子前倾,很不习惯,他潜意识里觉得很多地方都不对劲,可到头来还是没将人推开,微微抬起手,像年少时那样,回揽着对方肩膀,小声说:“你去的那两次,我都不在A国……裴时屹,我其实早就不在A国了。” 青年垂眼看他,眸色幽沉:“不要骗我了。” “我没……” “我不会怨你的,只要别走,你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根本不信。 黎多阳胸口发闷,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保姆的声音传进来:“少爷,黎总的助理过来接人了。” 安静了几秒。 裴时屹骤然站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