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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干嘛?过家家? 赵璟笙压着眼里的笑意,几分嫌弃地把手抬了几寸。矿泉水的瓶口几乎凑到了顾筠的唇,大有一种她不喝,他今儿就强行喂她喝的架势。 顾筠接过,一股脑干了大半瓶,咕咚咕咚,凉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 等她平复过来,赵璟笙淡淡嗤了声,眼里的笑意还没散,就这样懒散地倚靠着沙发扶手,怎么样,考虑好没? 他其实是一个警觉性特别强的男人,甚少在外人面前展露慵懒的,随意的一面。 小时候,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领着他去罕无人烟的丛林里狩猎,教他什么是蛰伏,什么是陷阱,什么是生存,什么是猎杀。极端生存模式告诉他,一旦放下戒备,暴露弱点,就会被潜伏在黑暗里的敌人扑上来,咬住喉咙。 若想不被绞杀,就只能先绞杀别人。 但很意外,在顾筠的面前,他会不自觉的丢掉这些印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考虑?你是真的疯了吧!我是你大哥的未婚妻!顾筠心底的恐惧野草一般疯狂滋长,说恐惧不准确。但她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恰当的词去形容此时的心情,这根本不是她能掌控的局面。 顾筠说着说着,连声音里都在发颤:我不让你喊嫂子就不错了,你.... 赵璟笙紧咬了瞬后牙根,戾气在她脱口而出嫂子时,几乎藏不住了。 往他雷点上踩。 从头到尾,每一个字都在往他雷点上踩。换了别人,早被他剐得连气都不剩了。 家里老头儿如今修得慈眉善目的做派,一日三餐顿顿素,家里搞得跟庙似的,没进大门就能闻到香火味儿,老头儿还假模假样,每隔几日就抄了经书挂在墙上。赵璟笙咬着牙根笑了下,估摸着这几日菩萨见多了,才会冒出这些不知从哪来的仁慈心,想出这种离谱又搞笑的办法。 他有时间在这跟她废话,纯属自己给自己添麻烦。 男人绷着脸,手指颠倒把玩着那只银色打火机。 他阴沉沉的不说话,氛围陡然森然起来。顾筠对情绪的捕捉向来比常人敏感,她也不敢再说了,一句没说完的话匿在空气里。 沉默了片刻,赵璟笙这才冷冷开口,语气带着点轻蔑:我倒没看出来,顾小姐挺保守的。这辈子就非赵崇霖不可? 若不是还得顾忌三分老头子的颜面,他早就把赵崇霖弄进去了。道貌岸然的老畜牲,还和她继妹不清不楚搞在一起,有什么好的。 顾筠被赵璟笙堵的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好半天才理清楚情况:不是.....你这强词夺理啊! 什么叫她非赵崇霖不可?她怎么就非赵崇霖不可了?就算她不非赵崇霖不可,也不代表能和他亲弟弟搞在一起吧? 这说出去不会被闲话给淹死? 赵璟笙滚了滚喉结,有些口燥,他没去新开一瓶矿泉水,自然地拿起顾筠刚刚喝过的那瓶,喝了一口。 瓶口处还拓着一抹属于她的靡红的唇印。鲜艳的一小片,在昏暗的光线里,也是那么刺眼。 顾筠又一次看傻了,这男人哪来这么多不要脸的saocao作..... 抢她的耳环,吃她的天鹅酥,喝她的矿泉水...... 顾筠哼了一声,拿那双妩媚的杏眼狠狠瞪他,赶在他不清不楚的视线追过来之前,她赶紧偏一边去。 瓷白的小脸在黑暗里,不可避免地泛起了红涟。 赵璟笙喝完水,把矿泉水的盖子旋紧,被水润过的低嗓格外醇厚,夹杂着颗粒感,赵崇霖不是什么好人。 顾筠只觉得耳尖都被磨了下,闷闷回他:那你是好人? 赵璟笙挑眉,短促地低笑了声。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问是不是好人。 多么天真的小姑娘。看上去再怎么精明再怎么伶俐,也才不过二十一岁。 评价一个人用好还是坏,真是最低级最幼稚不过了。 哪有什么绝对的好人,绝对的坏人。这复杂的世界里,不用怀疑,灰色永远比白和黑要更多。而人活着,就是在白中不断的看到黑,直到最后,钝刀子似的被磨得不那么疼了,然后选择和灰色和解。 但毫无疑问的是,他的眼睛因为她这句幼稚的话跃出了一抹亮色。 黑暗里,无人能察觉到赵璟笙眼里迸发的热意,他故意缓慢了语速,你觉得呢,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当然不是好人。 或许比她想象的更坏。更疯狂。更无耻。 顾筠拢了下指尖,不自然地抬手,把散下来的头发挂在耳后,声音轻如耳语,却格外平静: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与我没有关系。 她生了一把格外清婉的嗓子,却没长一张好嘴。 赵璟笙挑眉,恼劲儿早就过了,慢悠悠玩着那只打火机,那赵崇霖是好是坏和你有关系吗?奉劝顾小姐一句,他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你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 顾筠被他这好言相劝的架势给气笑了。 他也不看看自己是羊还是狼,就在这劝她别误入歧途。别人做坏事都要披着羊皮,伪装一下,偏偏他,坦荡到倨傲,摆明了他就是坏到离谱,装都不装一下。 不装就算了,不装还要告诉你别人那些装的不好。他这种坏到明面上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