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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手抚着孕肚,一手端一杯树莓汁,笑得一脸满足。 姜凯伦笑望一眼柏静娴,与她碰了一下杯,杯里琥珀色的液体应该是上好威士忌,姜凯伦一口干了。 阮漠寒忽然觉得,穿过跌宕起伏的音乐声,穿过沸沸扬扬的人声和脚步声。 她的耳边,传来一声极其妖冶、却极其轻微的笑声,轻不可闻的。 阮漠寒马上回头,向窗外望去。 窗外是跃然枝头的海棠,和匆匆盛开的郁金香,花园里一派春色。 并不见那个一身艳粉红裙、比春日更明媚的人。 这时,姜凯伦带着她的团队,像阮漠寒这边走过来:“阮总监。” 阮漠寒回头,抬眸。 姜凯伦敬完简铭夫妇后,直接来找她敬酒?跃过董事会? 阮漠寒看到姜凯伦端着酒杯,穿一双浅金色高跟鞋,盈盈站在她面前,隔着一人的距离,即不过分亲密,也不过分疏离。 她浅笑着冲阮漠寒举杯:“一周以来,已经见识过阮总监的工作能力,我很欣赏。” 又瞥一眼阮漠寒手中的酒杯:“你喝的什么?” 阮漠寒:“樱桃伏特加。” “我没想到阮总监会挑一款粉红色的酒。”姜凯伦笑问:“好喝么?” 阮漠寒淡漠回答:“并不。” 姜凯伦笑着跟阮漠寒碰了一下杯:“还是干杯。” 碰杯的时候,修长手指轻触到阮漠寒的手指。 一时之间,说不上谁的手指更凉。 阮漠寒望向姜凯伦的时候,她正仰头喝酒,扬起纤细天鹅颈,下颌的线条越发优雅,乌黑的发髻扫在她浅金色的礼服上。 喉头微动,威士忌下肚。 她旁边的英国男女也都在仰头喝酒,只有阮漠寒捏着自己的酒杯,发现姜凯伦喝酒的时候,一直在睨着她。 貂一样的眼睛,带着笑意,却没有丝毫感情。 和简烁不一样,姜凯伦眼底没有感情的光,是不带任何攻击性的。 没有焚毁一切的疯狂。没有天真无措的孤单。 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彻底的虚无。 阮漠寒忽然觉得,如果简烁像大丽花,那姜凯伦像的则是罂粟。 姜凯伦发现阮漠寒一直淡淡望着她,眼神也不闪躲,放下酒杯问到:“阮总监不喝?” 阮漠寒只浅浅抿了一口:“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 姜凯伦点头:“理解。” 便带着她的团队走开去了。 丝毫没有逼阮漠寒喝酒的意思。 阮漠寒留意了一下她敬酒的顺序,中层总监、高层董事,基本都是穿插着来。 好像先遇到谁,就先给谁敬酒,没有彻底遵照中国人敬酒一板一眼的规矩。 众人联想到姜凯伦有长年美国留学的经历,只道她随性惯了、不拘小节,也没人把这个细节放在心上。 就连她敬完简铭夫妇之后、第一个找阮漠寒敬酒这件事,都没引起任何人的议论。 只有阮漠寒自己知道,姜凯伦是故意的。 用那双貂一样的眼睛看着她,带着笑,却没有感情,像罂粟。 派对七点开始,此时已到十点,聆音团队和GS团队,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已经逐渐熟悉起来,勾肩搭背,笑声不断。 平日清雅宁静的简宅,此时只让阮漠寒觉得吵嚷不堪。 她端着酒杯溜上二楼。 二楼是书房、茶室一类,唯独简铭夫妇的一间卧室在走廊尽头,阮漠寒走到楼梯转角的平台就止步,不算逾矩。 她只是想躲躲清净,走到窗口,推开那扇厚重实木边框的窗。 窗外是一颗巨大的玉兰树,枝干遒劲,盘根错节,不知已在这里静静生长了多久,好像这幢老房子的守护神。 阮漠寒从手包里摸出一支烟,又摸出打火机。 点了烟,莹白手臂从窗口支出去。 简宅这栋老房子,铺满老旧木地板,人踩在上面,时时响起很微妙的吱呀声,像房子在跟人对话。要是烟火火星落在上面,不说引发火灾,至少灼出一个难看的洞。 阮漠寒抽一口烟,手臂再次支出窗外,纤长手指轻点,把蓄积的一点烟灰弹掉。 带着一点寒意的夜风,拂在她小臂的汗毛上,一点点痒。 这样抽烟的姿态,总让她想起下午在W酒店,也是这样对着窗口,抽着一支烟。 那时简烁一直躺在床上,懒洋洋跟她说话,光洁的脚踝高高翘起,一晃,一晃。 两只十厘米的高跟鞋,早已被她疯子一样甩开,一只远远甩到玄关那边,一只甩到床头柜上。 阮漠寒扭头看简烁的时候,还能瞥到床头柜上那只湖蓝色的高跟鞋。 “你在这里。” 身后,一声优雅女声响起。 阮漠寒没有回头,对着窗外抽着烟:“姜总。” 姜凯伦并没有走过来,只是站在楼梯转角,像是倚着楼梯转角,闲闲的与她聊天:“喜欢抽烟?” “并不。” 姜凯伦笑了一下,忽然说:“我在中国期间租住的房子,在丽泽路333号。” 阮漠寒对着窗外问:“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姜凯伦笑了:“就如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还有,你想成为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