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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说,南客便下意识去看她的裙摆,只见软烟罗的裙摆确实是沾了水,梅染色的布料也变成了更暗些的胭脂色,隐约能看见她雪白的踝。 他可不是洛长鹤,没什么非礼勿视的教条与自觉,此刻不仅看得毫不掩饰,还看得生出了几分戾气,只觉得这场雨实在不顺眼,又实在的不知死活,竟然敢拂过她裙摆。 然而她又瑟瑟发着抖,可怜兮兮的,他只好随手放出去几只残奴,片刻后落在一处宅院里。 院内小院闲窗,重帘深深,绿芜绕墙,画梁栖燕,布置倒精细,但似乎荒废了一段时间了,没什么人住,一落地相凝霜就被南客推去了廊下,他微蹙着眉,面色不怎么好看:头发都湿了,进去换吧。 态度也不怎么好,说话急匆匆的,尽管如此,他还是抬了抬手指,在墙角燃起了一簇火。 院落的西南角植了一树梨花,香气淡淡,被热气一烘,香味便浓重起来,悠悠荡荡的落进廊下, 这里似乎离金屏宴很远,已经听不到那些喧闹之声了,今夜闹了这么一通,夜游宫中不知有多少人睡不成觉,戚氏估计会派人挨家挨户的搜捕、巡查。 吵闹之后的静总是显得格外静,相凝霜被氤氲暖香熏得觉得骨头都软下来,半晌,又忍不住笑起来。 她笑的莫名其妙。南客原本正半倚在乌木廊柱上,半偏了眼去瞧廊下的风铎,闻声看她:又怎么了? 没什么她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只是觉得刚刚很开心。 和你一起,很开心。 这句话其实远差她平时讲话的水平,说得很直白,也很简单,没带一点勾勾缠缠浮想联翩的空间,南客却听得一怔,随即近乎狼狈的移开了视线。 快进去换你的衣裳。 他一路上容色都依旧苍白,此刻终于鲜活了些,仿似火光的热气也冲上他脸颊,泛出些血色来,更显得肤光晶莹。 害羞了?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怎么突然这么纯情。 相凝霜没懂他的点,但还是很好说话的点了点头:好 对了。她突然想到什么,又转了回来,从袖中取出一面铜镜递过去,这应该就是持白镜,你拿着玩一玩吧。 给我做什么。他偏了头不太理解,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只是好奇罢了,况且这不是我们一起拿到手的吗。见他不接,她抬手就把东西扔过去,你也看看。 她说的轻描淡写,南客轻轻扬了眉,将持白镜接到手里,唇角漫出一点奇异笑意来,慢悠悠放在指尖把玩。 不过,我以为你上金屏宴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相凝霜抬手卸了发间钗环,想到什么又问道,难不成只是凑凑热闹? 他淡淡唔了一声,片刻后才说道:确实是有想要的,只不过没能遇上。 相凝霜若有所思般的点点头,她的发已经散了,柔柔顺顺垂至腰间,发尾却仍潮湿着。 眼看着她已经提了裙角跨过门槛,要去里间更衣,却又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回头说道:对了 又来。 南客突然觉得她真像某种皮毛柔软的小玩意儿,凑在人身边磨磨蹭蹭,偶尔她心情好时便粘人的过了头。 又怎么了? 他这句话问得不耐烦,但实则尾音却泄出一点不易察觉的欢欣来,简直乐在其中。 忘了把借你的东西还回来了,她转过身,蹦蹦跳跳的凑过来,用掌心去挨他的衣袖,随即便有灵力慢慢溢出来。 怎么样?刚刚在金屏宴上她扬起细细的眉,很骄傲的样子,我还挺能打的吧。 南客轻轻一怔。 他其实很清楚她的性子,一万句甜言蜜语里难寻一句真话,耳鬓厮磨意浓缱绻之时眸子也水汽朦胧难辨真意,于他最是不能忘情处的时刻,于她却不过笑言一场。她看花、看山、看云,偶尔某一刻或许也曾真心实意的看过他,然而,下一刻,她仍会看向更远处的景色。 他本以为,她借修为的这一番筹谋是为了借机逃走,然而眼下,她又轻而易举将灵力还了回来。 你 风将斜斜雨丝吹入廊下,他神色不明,垂眼看向她。 怎么?她睁大眼睛,难道不厉害吗? 好吧,我承认我是沾了一点点你修为的光,但我的机变招式不说当世数一数二了,那也算 她很不服气,正喋喋不休证明自己之时,话说了一半,却突然被打断了。 南客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隔着衣袖,他把手指挤进她指缝,又用指腹轻轻的摩挲她手背,力道极温柔,半晌,又像是忍不住似的,轻轻捏了她一下。 他的一切亲昵动作,都带着一点幼兽的莽撞与直白,是一种危险的甜蜜,好似雪狼收起牙齿去舔吻人的指尖。 去换衣服吧。 相凝霜等了好久,以为他要说出什么话来,然而他只是这样说道。 我在这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