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 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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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开了充足的空调, 吹在脸上竟然有些guntang。 林悄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空调吹得心浮气躁, 她先是关掉了暖风, 等待脸上的温度没有那么高, 她公事公办的语气对他说:“你可以先挂个专家号,去做个完整的检查。” 时闻野好像并不买账,微抬下巴,神色懒散扯了扯嘴角,笑盈盈地说:“专家不就在我眼前?” 林悄悄尚未来得及张嘴,男人低声啧了句,声线很平缓,带着点沙哑的声音落字分外有磁性,他问:“林医生不会不好意思吧?既然如此…” 话已经被他说到这个份上,林悄悄的心平气和都被消磨的差不多,她润了润嗓子,拿出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气势:“那倒没有,早已司空见惯了。” 安静得有几秒钟。 空气有点窒顿。 时闻野淡淡然抬了下眉骨,眼尾那点笑意悄然变淡,冷不丁对她吐出两个字:“是吗?” 林悄悄攥着手里的钢笔,低头在病历本上写了几个字,少女腕骨又瘦又薄,不堪一击的尺度,好似随随便便就能圈住她。 她边写病历本边说:“医院里每天都有很多病人。” 时闻野点点头,“林医生说的有道理,我不该质疑你的专业素质。” 林悄悄写完了病历本,不知为何有些烦躁,她抬手将耳边几缕碎发掖在耳后,低垂着头,侧脸弧度精致漂亮。 时闻野不动声色盯着她看了片刻,他望着她接着轻飘飘地说:“所以还是麻烦林医生看看。” 林悄悄抬头,男人万分坦然,不避不躲。 她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我…” 时闻野打断了她,漆黑瞳仁对着她的眼睛,脸上是正色,他认真地问:“要脱吗?” 其实林悄悄对人体构造已经特别熟悉,上学时每天都要打交道,确实如她刚才所说,什么没有见过? 但这会儿,偏偏还是被气红了脸。 柔软的耳朵又红又烫。 时闻野的手已经压在腰间冷硬的皮带上,白皙纤瘦的拇指尤其好看,一根根的特别漂亮,他不耻下问:“还是说直接拉开拉链就好?” 他说这些话还是游刃有余。 施施然的冷淡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 林悄悄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她说:“我让同事过来帮你检查一下。” 时闻野起身,冷悍的身形轻而易举挡住她的去路。 冷厉的身影朝她倾扎,压下一片阴影。 男人的指腹时有时无敲着桌面,声音淡淡:“这不太好吧?” 林悄悄早就被磨炼出异于常人的耐性,她说:“他比我更专业,也更擅长这方面。” 时闻野说话哼字都没什么语调,几乎没有起伏,他的身材又长又瘦,一声不吭依旧极具压迫感,漆黑的眼睛好似两滴浓墨,情绪极深,他望着她看了会儿,吐字清晰:“我不想让别人占便宜。” 林悄悄:“?” 时闻野故意抬起眼睫深深看了她两眼,“不过如果是林医生,我就不介意了,愿意白白吃这个大亏。” 静默许久,林悄悄失去了最后的耐心,无意再和他浪费时间,她抿着唇,表情正直:“你到底看不看病?不看就出去。” 时闻野安静盯着她板着的小脸,两颊不自觉鼓了起来,用力咬紧了牙齿,眼睛黑白分明,神情特别的认真,透着可爱的韧劲。 时闻野的心绪微动,静如死湖的内心掀起了涟漪,男人的喉结动了两圈,他说:“那不看了。” 他重新坐了回去,漫不经心的姿态:“洗车费还没谈呢。” 林悄悄看了眼办公室紧闭的门,想了想现在是休息时间,也就忍了忍没有继续赶他走。 洗车的事情,的确是她们理亏。 时闻野那辆车应该很贵,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心疼自己的钱包。林悄悄每个月的实习工资其实不多,小几千块,刚好够维持现在的生活,万幸读书的时候攒了些钱,真要赔钱也不是赔不起。 林悄悄保持着客套:“您的车洗了多少钱?” 时闻野随口说了两个字:“忘了。” 他听不得她一口一个您,显得很生分。 “你请我吃个饭,就当抵了。” “抱歉,我没有时间。” “这么忙吗?” “是有点。” “那就等林医生有时间吧。”时闻野不吃她这套,和她聊了这么久心情显然不错,唇角上扬,“到时候微信联系我就好,我就不耽误林医生的时间了。” 停留了几秒钟的时间,他站起来,离开之前不忘多说一句:“如果要做手术,可能还是要麻烦林医生的。” 时闻野顺手捞起椅背上的大衣外套,他站在背光的地方,柔和的光影修饰了男人五官的冷峻,眼角眉梢透着难得春风拂面的柔情,乌黑的眸底绽起流光溢彩。 林悄悄望着这张脸,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外貌几乎没有改变。 她依然很喜欢他。 他和那年冬天站在风雪里,静静等她放学的少年,像是没有什么区别。依然高瘦、漂亮,充满了热烈的少年气。 林悄悄回过神来,“我觉得应该不用,二次发育这种情况几乎没有在别人身上发生过。” 时闻野还未出声,房门响了两声,随后外面的人似乎就想推门而入。 他的手冷冷扣住了门,摁了回去,冲撞的力道不重,依旧发出了不小的响声。 男人的胳膊结实有力,掌心也极具压制力。 他反手锁上了门,似乎很不喜欢被打扰谈话。 时闻野确实是个狗脾气,这么多年,还是霸道强势的大少爷。 他看着她,轻描淡写:“我比别人,天赋异禀。” 林悄悄算是看透,她拿他没办法。 门外的人坚持不懈的敲门。 时闻野同她说了句下次见,随后不慌不忙打开了门。 站在外面的人被眼前陌生的男人吓了一跳,心里正奇怪怎么休息室还有别人?难道是林医生的家属吗? 林悄悄将时闻野推了出去,转过来看着小陈问:“有事吗?” 小陈是急诊科的护士,和林悄悄关系还算不错,“也没什么,就是主任叫了好多奶茶,你快去拿,再晚就不好喝了。” 林悄悄还是很喜欢喝奶茶,哪怕不健康,她说:“我这就过去。” 小陈边走边和她唠叨:“喝完奶茶,我们刚好就下班了,对啦,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啊?你朋友吗?” 林悄悄顿了顿,若无其事作答:“病人。” 小陈回想起来忍不住捂脸花痴,感叹道:“这个病人长得好帅哦,刚才那么近把我给看愣了,他是什么病啊?不严重吧?” 全世界的帅哥都应该健康平安,长命百岁! 造福她们花痴人士的眼球。 林悄悄没有细说,含糊道:“不严重。” 医院走廊的白炽灯,给人一种空旷至极的落寞感。 到了下班的时间点,林悄悄怕路上堵车,坐了几步路去医院对面的公交站等车。她体质就是怕冷,深秋时节就已经戴上了围巾,将脸藏在毛茸茸暖呼呼的毛线里,双手插着衣兜,松开的长发凌乱落在肩头。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公交车迟迟不来。 四五点钟,医院门口已经堵成长龙。公交专用车道也被试图加塞的车辆挤满。一条街都听得到喇叭声。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手机上提示公交车到站时间还要二十分钟。 秋风冷飒,吹着沿街两边的枫树哗哗的响。黄透了的树叶随着风的方向不断往前送。 林悄悄听着风声,有些心不在焉。 她总是会在不合时宜的时间想到不合时宜的人。 尽管在北城待了将近七年,她依然没有那么喜欢那座城市,好像没有春秋,或许说北城的春秋总是那么短暂。 一个人,还是会很孤独。 和室友的关系,不好不坏,不远不近。 起初那两年,常常做梦,梦见她和时闻野坐着那趟仿佛永远不会到终点的公交车,她安静靠着他的肩膀,被他紧紧攥着手指。 玻璃窗外就是炽热的阳光。 骄阳正好,少年也最灿烂。 醒来泪流满面,空空如也。 她既不能原谅被当成消遣来玩弄,却也做不到那么轻易的忘记了他。 她就是放不下。 大二那年,时闻野出现在医学院的教学楼外,在楼梯口撞见他的时候,那个瞬间,林悄悄在恍惚中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不得不用指甲掐着掌心,逐渐清醒过来,明白这不是梦。 她躲在拐角的墙后,眼眶一点点变红。 等整理好情绪,她才敢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走了出去。 林悄悄至今都还记得那天北城下了最大的一场雪,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雪白,风不停歇,雪也没有倦怠。 时闻野在楼下等了几个小时,眉眼已经有了些倦色,他靠着墙,对来来往往经过的视线视若无睹,低头玩手机。 时不时打个电话给她。 又偶尔抽出空来回别人的消息。 天真冷啊。 少年手指弯曲的关节早就红了,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下颌的线条比这阵不近人情的风还锋利。 林悄悄缓慢走到他面前,又缓缓站定。